“慢点,成宥,成宇,扶好你大伯,嗯,坐到椅子上了,好,可以了。”杨周氏含着泪指挥孙子们安顿好大儿子。

旁边的柳秀云关切问道:“大哥,椅子软和么?要不再加一床毯子?”

杨成安端着一碗水,杨成宾拿来几个柑桔给大伯,而杨成宏问着大伯还需要什么。

看着围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家人们,尤其看到母亲两鬓果真平添了许多白发,杨朝文心痛又自责。

九儿的一番话犹如当头棒喝,令他幡然醒悟。

他错了,出事后只顾沉浸在残废的颓败里,全然忘了年迈的爹娘和家人们,折磨自己的同时也慢慢耗尽家人们的心血,九儿说得对,既然他有幸活了下来,就该勇敢面对,努力好好活着,纵使这辈子再不能正常行走,至少家人们可以安心。

“儿子不孝,让爹娘为儿子操碎了心,儿子以后会好好活着,不会再让爹娘和家人们担心!”紧紧拉着母亲的衣袖,杨朝文从无声的哽咽直至痛快大哭。

杨周氏一边擦着汹涌的眼泪,一边欣慰点头:“文儿终于想通了,娘真的很高兴!”大儿子从小稳重懂事,哪怕折了腿也只是沉默寡言,从没象今天这样痛哭过,如今哭出来也好,就预示着儿子心结解开。

其余的人个个喜极而泣。

捏了捏手里的图纸,杨梦尘迷蒙的眼中闪着坚定光芒。

良久,杨朝文彻底宣泄了多年的郁结心绪,抬头,看着围在身边的子侄们,一张老脸微微泛红,他一个几十岁的大男人居然当着子侄们的面痛哭流涕,真是丢脸,急忙擦去泪水,看向旁边的侄女:“谢谢九儿,如果不是你的当头棒喝,我至今还执迷不悟,枉我活了几十年,却不及你灵透!”

“无论是谁突然遭逢剧变难免都会陷入迷障,大伯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好好活着,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杨梦尘开解和鼓励着。

前世她也几度承受不住打击想放弃,好在有张奶奶等人无微不至的关怀帮助,她才一次次度过难关。

话虽如此,但不是谁都能及时幡然醒悟,也很少有人象他一样得到九儿一针见血的开导,家里人和村民大字不识一个,即使关心他也说不到点子上,还是他们家九儿聪慧伶俐,杨朝文心里感激庆幸又自豪:“大伯答应你,一定好好活着!”

所有人流着泪笑了,尤其杨成容激动得泪流满面,十四年了,爹终于振作起来,真是太好了,这都是九妹的功劳。

“九儿,现在能把图纸给我了么?”

看到杨朝文迫不及待的眼神,杨梦尘笑了笑将图纸递给他。

杨朝文接过来仔细看着,眼睛越来越亮:“九儿,这个是什么?那个部分又起什么作用?”随着杨梦尘的一一讲解,杨朝文愈发激动兴奋:“成容,快,把爹的工具拿来!”他从来没见过设计如此精妙绝伦的椅子,他迫切想要做出来。

杨成容听罢急忙向屋后的杂物间跑去,不一会儿扛了一个木箱子回来,而杨成宥几兄弟把板车上的大树卸下来堆放在杨朝文跟前:“爹(大伯),我们跟你一起做。”

“不用不用,你们都去跟着九儿好好学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杨朝文摆了摆手,然后拿起木箱子里的刀开始剥树皮,十几年没有用工具了,刚开始有些生疏,不过他从懂事起就学做木工,手艺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很快就得心应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