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梅随即拿出一张写着字的纸和一张白纸,海棠搬来一张桌子,墨梅将笔和纸放在桌上。

杜思荟狐疑地拿起写字的纸一看,内容是说杜思荟与广平侯府的侍卫两情相悦,因为不容于世,两人选择私奔,求广平侯老夫人和平西公夫妇成全,当然全篇皆是是杜思荟的口吻而写。

“小女不写!”杜思荟歇斯底里叫着,煞白脸色因羞愤而涨得通红。

杨梦尘不愠不火道:“本王妃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乖乖誉抄,本王妃就饶你不死,第二本王妃即刻让你去见阎王,并且把你算计闵驸马,谋害长公主的证据交给皇上,同时公诸于众,到时候整个平西公府将会满门抄斩,再则即便你不写,本王妃自会让人仿造你的笔记写一份,谁也辨别不出真伪来,何去何从,你最好想清楚。”

杜思荟面如死灰,她明白,宸王妃深受宸王和皇上宠爱,就算宸王和皇上知道宸王妃杀了她,不但不会责怪宸王妃,说不定还会帮宸王妃掩盖真相,也因此心里充满绝望和恐惧,早知宸王妃这样护短,她今天就不该对长公主动手,如今悔之晚矣。

权衡利弊后,杜思荟忍着屈辱,拿起笔照着誉抄一份。

墨梅拿起来仔细看一遍,然后对杨梦尘点点头,再将笔和两份书信收好。

“时辰不早了,海棠,送她出城。”杨梦尘站起身。

海棠恭敬地应下。

“等等!”杜思荟睁大双眼看着杨梦尘:“小女什么都说了,也按照宸王妃的意思写了信,你为什么要送小女出城?要去哪里?你说过会饶了小女性命,怎么能出尔反尔?”

杨梦尘挑眉淡淡道:“本王妃向来言出必行,既然说了饶你不死,就不会杀你,至于送你出城,当然是要成全你的心愿。”

“什么意思?”杜思荟看着杨梦尘,眼里满含期冀和惊喜。

难道宸王妃答应她做闵驸马妾室?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了,宸王妃发了话,相信闵驸马和长公主也不好反对,她就先暂时委屈做个妾室,凭她跟闵驸马从小的情分,凭她的能力手段,早晚有一天,她会将长公主取而代之,堂堂正正成为信武侯府的侯夫人。

看出杜思荟的心思,杨梦尘慢慢转动腕间玉镯,漆黑眼眸深邃如渊,唇角划过一缕冷诮。

“你那么喜欢做姨娘,本王妃成全你,送你去边关军营,天天做不同男人的姨娘,做一辈子!”

“什么?”

杜思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惊恐大叫起来:“宸王妃,你不能……”

“本王妃为何不能这样做?”杨梦尘冰冷嘲讽道:“本王妃说饶你不死,你不是全须全尾好好活着?你说想做姨娘,本王妃也成全了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莫非是想去阎王殿里做鬼姨娘?”

看到杨梦尘眼里的几分和浓烈杀意,杜思荟明白宸王妃不是在说笑,若是她敢反抗,宸王妃真的会当场杀了她,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

想到她百般算计,最终落得这样的下场,杜思荟心里充满无边悔恨和绝望,眼泪如同断线珍珠般落个不停,那哀婉无助的模样,仿佛桃花初绽就遭遇风霜欺凌,显得分外楚楚动人。

可惜杨梦尘三人是女子,平生最讨厌那些装无辜扮可怜,实则心狠手辣的小百花,对于杜思荟的装模作样视而不见。

抬手敲了一下杜思荟后颈,杜思荟瞬间闭眼晕过去,海棠解开绳索,好不怜香惜玉地提着她走出门,招来一个暗卫叮嘱几句,暗卫随即提着她消失无踪。

“过两天让人把信交给广平侯老夫人。”杨梦尘看了看墨梅。

墨梅恭敬应是。

马车缓缓驶向王府,杨梦尘轻靠着素色软枕,眼眸半眯,眉宇间染着淡淡愠怒。

当年已逝广平侯担心皇家猜忌,挑来选去,最终聘娶早已破落的平西公嫡女杜氏为世子,即现在的广平侯正妻。

杜氏虽然是嫡女,但平西公府在其祖父那代就破落,没有接受良好的教导,年轻时有老侯夫人看顾着还好些,老侯夫人病逝后内院简直弄得一塌糊涂,不但想方设法接济娘家,还想让大儿子闵洛霑娶娘家亲侄女杜思荟为妻。

这些倒还罢了,闵洛霑拒绝,转而求娶皇姐后,杜氏竟然恨上皇姐,处处刁难皇姐,还费尽心机想让闵洛霑娶杜思荟做平妻,如今更是纵容杜思荟谋害皇姐母子。

迄今为止,她就没见过象杜氏这样坑害亲生儿子的母亲,难道杜氏真的不知,一旦皇姐母子有什么闪失,广平侯和平西公府都会满门获罪,到时候闵洛霑夹在中间,该是何等为难?

古话说一个脑子不清楚的主母,必定会祸害三代。

看广平侯府,除了闵洛霑是广平侯亲自教导,其余嫡庶子女和孙子孙女,要么是不学无术的纨绔,要么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广平侯府破败是早晚的事,也难怪杜氏死扒着闵洛霑不放。

杜氏怎么折腾她不管,但是伤及她的家人,她绝不会轻饶。

明白杨梦尘心情极度不虞,海棠几人保持沉默,不过心里都在思量,怎么处置那个老太婆出气。

回到王府,杨梦尘便回房休息,跟独孤凤那场对决,她耗费不少精力,此刻有些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身边熟悉的味道,杨梦尘睁开迷蒙的双眼,见着是龙玄墨:“你回来了,现在什么时辰呢?”

“酉时中(约下午六点)。”龙玄墨轻拥她入怀。

偎进龙玄墨温暖怀中,杨梦尘嘟囔:“竟然都这么晚了,海棠她们也不叫醒我,连你回来也不知道。”

“我没让她们通报。”龙玄墨吻了吻她额头:“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怎么又出府呢?”

“我出去处理一点儿小事情。”伸手从放在枕头边挎包里拿出杜思荟的供词,杨梦尘给龙玄墨。

龙玄墨接过一看,面容顿时变得森寒冷戾,眼里闪烁着冰冷杀意:“该死的贱人!”

“我已经派人把她送去边关军营,你犯不着再生气。”杨梦尘柔声劝慰道:“你把杜思荟的证词交给姐夫,皇姐在做月子,千万不要让皇姐知晓,至于杜老夫人,终究是姐夫的亲娘,由着姐夫去处理吧。”

“阿九。”龙玄墨紧紧拥抱着爱妻,眼里蒙上一层淡淡氤氲。

真心谢谢你!

不仅协助我处理外面的大事,还要打理内宅事务,更时刻关心我的家人,为我解决后顾之忧。

今生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察觉龙玄墨情绪波动,杨梦尘抬头凝视着他:“傻瓜,我是你的妻子,理该为你分忧解劳,再说内宅是女人的战场,你若掺和难免落人口实,放心,我会处理好。”

“嗯。”龙玄墨俯首吻了吻爱妻的唇:“你放心大胆去做,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杨梦尘眉开眼笑:“人都是你宸王是妻奴,你还真想坐实这个称谓?”

“他们嫉妒,嫉妒我有你这个风华绝代的好妻子!”龙玄墨一脸理直气壮:“再说我本来就是妻奴,不怕人说,人非鱼,焉知鱼之乐乎?”

‘咯咯咯咯’杨梦尘笑颜如花,清透眼眸里流光涟漪,唇畔笑意柔柔。

龙玄墨不自觉喉头滚动,眼睛深谙,心火顿起,俯首含住爱妻的唇,同时翻身将爱妻压在身下,滚了一回床单,完事后叫了水,两人洗漱来到饭厅,看到恭亲王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份奏章在看,桌上还放着几份奏章。

看见两人前来,恭亲王让宋明把奏章拿走,接着吩咐摆饭。

嗔怪地瞪了瞪龙玄墨,杨梦尘红着脸给恭亲王问安,然后在恭亲王右手边桌边坐下。

龙玄墨面色如常,心里自知理亏,可是那种时候他哪里忍得住?自然也就忘记皇伯父还等在饭厅里。

恭亲王权当没看见,墨儿九儿伉俪情深,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舍得责怪?

宸王府饭厅里气氛温馨和睦,而静王府书房,却是一片阴云密布。

静王将所有下人赶出书房,把房里能砸的东西全砸了,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声音中透着彻骨的恨意,仿佛受伤咆哮的野兽。

未免引起父皇的注意,他吩咐心腹去执行计划,他留在府里等好消息,结果好消息没有等到,反而等来父皇将他软禁王府的圣旨,母妃也一直没有音讯,他心里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可惜他和府里的人都被禁止出府,府外有父皇派来的军队看守,根本探听不到任何外面的消息。

他虽暴怒,但很识时务,父皇并不看重他,他要想成就大业,就不能违抗父皇。

良久,终于发泄完的静王,吩咐心腹随从进来打扫干净,并且警告他不得走路半点儿风声。

前朝余孽没有清除,杨梦尘明白龙玄墨的担心,便没有再出王府,要么待在房里给新出生或没出声的几个孩子缝制衣裳,要么去隔壁郡主府陪德亲王等人。

缉拿前朝余孽的通缉令早就贴满大街小巷,同时还贴出当众处斩独孤复兴兄妹的消息,以及与前朝余孽勾结的一些官员名单。

行刑这天早上,送走龙玄墨后,杨梦尘就待在书房里,眼睛看着手里的书籍,却半天没有翻一页。

“王妃当心,王爷做好了周全准备,肯定能将逆贼一网打尽。”海棠见状轻声劝慰。

旁边墨梅接口道:“王妃给独孤复兴兄妹都服了药,即便他们逃脱,也逃不出王爷的天罗地网。”

杨梦尘放下手里的书籍,起身走到窗边,抬头遥望着湛蓝天空,暗暗叹息。

有人的地方就有漏洞,有漏洞也就不存在什么天罗地网,否则她不会建议文德让龙卫们隐藏在人群里,龙卫擅长追踪,万一有人逃脱也能追踪得到,而军队守在进出京城的所有路口,发现有人出逃,就格杀勿论。

幸好小乖一直跟在文德身边,她也放心些,至于小白和小金,这段时间领着墨云等到处缉拿逆贼,她都很难见到。

未时中(约下午两点),墨雨匆匆回来,对始终站在窗边的杨梦尘禀告:“王妃,果真有逆贼前来劫法场,不过已经全部被拿下,仓惶逃窜的逆贼也被士兵们擒获,独孤复兴兄妹关回天牢,王爷和恭亲王正忙着处理善后事宜,让属下转告王妃,晚上回来陪王妃用晚饭。”

“辛苦了,好好照顾王爷和恭亲王。”杨梦尘看了看海棠,海棠随即将一个食盒递给墨雨。

墨雨恭敬应下离去。

长长出口气,杨梦尘放下心来,简单吃了午饭,和金嬷嬷等人准备给闵若杨的洗三礼。

广平侯府主院里。

杜老夫人同样在意后天的洗三礼,不过不是在意亲孙子,而是想趁那天成就亲侄女和大儿子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