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荣厚回自己院子,洗去风尘换了衣服,收拾利索后去内宅给祖母池老夫人请安。

祖母自打祖父去世后,就开始吃斋念佛,深居简行,一天里倒有大半天是呆在小佛堂的,池荣厚去的时候,她刚从小佛堂诵经出来,身上还带着新鲜的檀香味。

见了最小的孙子,池老夫人还是高兴的,嘴角挂上了淡淡的笑意,待池荣厚请安落座后,问了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去了哪里办差等一通闲话,等听说他这趟是给他大哥池荣兴跑腿,老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几分,问他大哥怎么样,在大营里吃得可好睡得可香,平时差事忙不忙?

池荣厚乖顺地拣自己知道的好话说——池府上下,都知道池老夫人最喜欢大少爷池荣兴,老夫人面前,谁也没有大少爷有脸面。大将军都不行!

老夫人生起气来,大将军的面子照下不误,唯独听大少爷的!

只要大少爷一露面,劝上两句,再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

池荣兴小时候是在老夫人屋里长大的,老太太对这个嫡长孙,不是一般地亲厚,平时池万林想骂大儿子几句都不行,一旦他前脚训了儿子,后脚母亲就会把他揪进屋子——你敢训我大孙子我就训儿子!

池荣厚早就知道祖母对大哥的偏爱,对老太太拉着他对大哥嘘长问短毫不在意,若老夫人问话的重点不是他大哥,他才会觉得有问题,必须在意的!

等池老夫人将老大池荣兴的事问了又问,看从小孙子嘴里再也榨不出什么新鲜事了,才算罢休:“……见过你母亲了没有?”

“……”

池荣厚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陪笑道:“不敢瞒祖母,先前是见着了……孙儿刚进城,就听到有人传咱们府上的闲话,孙儿一急,就顾不上收拾,直接冲到母亲那里……还被母亲好训了一顿……”

池老夫人看似不管事,这府里没什么能真瞒得了她的,池荣厚回府直接冲进正院,很多下人都见着了,老夫人不用查问,也能知道,他没必要在这等小事上撒谎,让老太太心生不悦。

但是他回府没有先来给祖母请安,反倒先去了正院母亲那里,老太太若要挑理,到底是行事有失差池。

“传咱们府什么闲话?”

老夫人起了好奇心,池家素来行事低调,向来没什么好被闲人说嘴的。

“孙儿一进城,就听外头传咱家要与吏部王侍郎府上结亲……孙儿一听就急了,文武不联姻,传这种话太居心险恶,这不是要把咱池家架在火上烤嘛……”

或许祖母这里会是一个突破口?

池荣厚边说边仔细察看老夫人的神色。

“噢……”

池老夫人听完他的话,却没什么反应。池荣厚就知道,这事,祖母是知情的!父母亲应该提前与她通过气了,她老人家也是同意的?

心里就愈发沉甸甸的,面上不露,继续笑道:“这可是大事,母亲还嫌我年纪小,不懂瞎添乱,我明个儿就去大营,找大哥二哥好好参详参详。”

池老夫人听他说还要找大哥二哥参详,出言反对:“你母亲说得对,婚姻大事,自有父母长辈做主,不是你能过问的,你别拉着你大哥瞎胡闹,惹你父亲生气!”

“祖母,我哪有瞎胡闹?我还没说亲呢,妹妹比我年纪还小,急忙着许人家做什么?再说了,咱池家的女儿嫁人,怎么也得左挑右拣,不能随便就许人了吧?”

“听听,他这是自己急着娶媳妇了!”

老夫人好象没听懂池荣厚话中的重点,笑着向服侍在自己身边的心腹嬷嬷打趣道:“可得记着提醒老大媳妇,该给厚哥儿相看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