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吃完一顿饭,抹了嘴,又有丫鬟送上插食,有炒白腰子、炙肚肫、炙鹑子脯……

云小花捏了两样放到嘴中,府中厨子的味道的确是好,松合院的小厨房就做不出这般美味来。

三房任氏终于开口说话了,“娘,听家主说大侄儿新婚不久,不宜远行,那营州的生意如今正空置,没有掌理的管事,君华认为该是为大哥分忧的时候了,同是兄弟,大哥四处奔波,为了家族劳累,着实是辛苦,而他却守在府中享富贵,内心不安。”

“三儿媳妇倒是说的对,二儿家里出了个读书郎将来有个盼头,三儿年轻左右无事,帮大哥分忧最好。”马氏轻描谈写说着,转头看向大儿媳妇吕氏,“你怎么看。”

吕氏唇角扬起,似笑非笑,“娘说的倒也不错,只是君言的意思是让子秦学会做生意,毕竟将来总要为晋儿分忧的,晋儿腿脚不方便,做弟弟的也不能袖手旁观。”

吕氏话落,室内几人都沉了脸,云小花不动声色的在几人脸上扫过,心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后宅妇人便要决定卫子晋的权力了,这就是卫家。

家不成家,主不成主,家主也就是个偏心的,打起卫子晋来手段竟如此狠心。

说起来云小花是被爹娘卖了,但他们毕竟从来不曾打她,至少家里但凡有点吃的也不会卖了她,有吃的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儿而不给她吃,上世莫氏领着她往卫家来,一路上哭哭啼啼,云小花年少心里没底,恨着爹娘偏心,一路上不知说了莫氏多少刻薄的话,然而说完了,站在卫府门口,莫氏又犹豫了,最后还是云小花自己上前说要卖身入府的。

相比于卫府,真是小乌见大乌。

那边任氏被吕氏的话气得大拍桌子,“嫂子倒是巧,我三房才开口呢,你就为年纪轻轻的小侄儿谋出路了,好像我这个做叔婶的故意挡了小侄儿前程似的。”

马氏在上座接了话,“晋儿是个有能耐的,却毕竟年轻气盛,沉溺美色,如今再让秦儿接手,恐怕故伎重演,若是遇上心仪的,指不定也念着媳妇儿去了,真是不太稳妥,反观他两位叔叔有妻有儿,早过了那年轻气盛的时光,做起事来只会更加沉稳。”

“娘说的是。”吕氏应和,接着又道:“可是族有族规,卫家向来以嫡长一脉为首,弟弟们帮哥哥是尽了心,只是嫡长一脉既然有人打理,也要费些心思培养的,不然将来如何接手这若大的产业。”

这话就是二房三房的痛处。

马氏气得脸都白了,可家规的确是这样的,可她不甘心,家里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好位置,不帮自己喜爱的三儿子谋划,怎得甘心。

马氏接着说道:“秦儿太小,再过几年也没甚大事,再说他三叔也只不过去帮忙,又不是不交还给他打理,真要说嫡长一脉,晋儿才真正是,将来他三叔要交还的也应该是晋儿,晋儿是犯了糊涂,但身份在那儿,年轻气盛没甚可怕,改好了便是。”

这又是吕氏的痛,“娘说的着实有道理,这个家将来总是要交给晋儿的,但亲兄弟怎么说也比族兄要亲些的,晋儿信得过,将来帮着一起打理,晋儿若信不过,到时秦儿也会还给晋儿,再说秦儿学的多,将来为晋儿打打下手也是好的。”

马氏被吕氏顶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三房任氏却急得如热锅里的蚂蚁,又无计可施。

反观韦氏却忍得住气,不知卫君逸在后面教了她多少,她乘着这个空挡说道:“都是一家人,不管谁接手都是为了卫家好,秦儿小侄也是个有能耐的,当年与谋儿两人一同考上秀才,如今两人都在太古学院里读书,两年后便要秋试,莫非大嫂决定让秦儿放弃学业么?营州远在千里,那边又靠近边关重地,胡商过界,做的都是刀尖上的生意。”

被韦氏一语点醒,堂中几人个个心思都活络起来。

云小花最是无事,侧首看向卫月蓉时,就见她也正厉眸看来,脸色黑如锅底,怨念不是一点深。

云小花好想提前走,坐在这儿简直是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