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平在一旁看着,心疼的说道:“慢着点儿。”说完自己也拿起碗乘了一碗,想起读书郎还在院中,便把自己手中的碗送了出去。

方伟假装摇了摇头,方平知道他不太好意思呢,反正这锅汤是自家媳妇拿的,名声要坏就坏他们吧,可不能坏了读书郎的名声,于是也不顾方伟的意思,直接把碗送到他的房间里去了。

方平匆匆回来,与元南花两人躲在屋里,把大锅蛇汤喝了个干净。

方伟站在院中看着苏小月一直没有出屋,正在犹豫时,老三方平从屋里把空锅端了出来。

方伟见状仔细打量了方平一眼,只见他没有半点不舒服之类的,喝了汤后连精神都好了不少。

于是方伟转身回了房,他进了房也没有急着先喝汤,决定再等等,观察一下再喝。

这时苏小月给小家伙和方河喝下了蛇汤,心情不错,她刚才尝了一口,味道真的很鲜,只怪少放了一些野菜,要是多放点,就可以多吃上一餐了。

拿着空碗出来,傻眼了,自己辛苦煮出来的一锅蛇汤不易而飞了,只剩下石灶和一点火星子,连锅都不见了。

刚才院子里站着的人她是知道的,立即一个转身拿起木棍往老三的屋里走。

老三方平早把证据洗干净放回厨房了,这会儿两人喝了一锅鲜美的汤,那嘴边还留着香味儿,两人躲在屋里准备赖过去,谁知大门猛的被人从外面一脚揣开,苏小月手中拿着木棍气势凌人的站在门口看着两人。

第十章:夺得粮食

方小月人长得清秀,皮肤白皙,可是凶起人来也挺有威严的,把两个人给震慑在当场,都忘记了说话。

“汤呢?”苏小月沉声问,她刚才还真是大意了,给一大一小喝了,忘记了这如狼似虎的方家人的劣根性,这会儿苏小月自己的肚子还是饿着的。

两人装傻,装不知道。

真是好笑,家里就这几人,那蛇汤还能飞走不成?

苏小月一棍子打在桌子上,目光盯着两人问:“敢做敢当,是不是你们藏了起来?”

苏小月没想到这么大锅汤某些人会生生把它喝完,还以为是藏了起来。

元南花被苏小月的气势吓得躲在床的一角,方平是个男人,这会儿觉得被一介女子吓得不敢出声显得很怂,于是站起身来承认,“喝完了,我们两个喝完了,咱们都没分家呢,自然有什么东西,应该一家人分。”

“哦,有什么东西要一家人分,那平时你们煮的豆饭,煮的疙瘩汤可有给我们二房的人分?可曾有?”

苏小月问得方平哑口无言。

苏小月把两人看了一眼,如今蛇汤是被两人喝完了,再吵再闹也拿不回来,但这一家子人口口声声说没有分家,什么东西都要分,那她今天就冷硬到底,该属于她的这一分她也不会再放过了。

于是对两人说道:“今天这锅蛇肉汤,我是一定要计较的,你们既然说没有分家,那以后吃饭的时候,我二房也必须分得一份,呆会爹和娘回来,我就说出来,希望你们俩个支持我。”

方平还以来苏小月会气愤的把人打一顿,没想只是要他们帮着说一说话而已,这倒也没什么,二哥也是家里的一份子,自然是要有一份。想起刚才那一锅美味的蛇肉汤,心里就决定呆会多说两句好话。

元南花却抬起头来,望着苏小月什么也没说。

东屋里,老四方伟静静地听着隔壁房里的吵闹,他无动于衷的端起汤碗,慢慢的品尝了起来,这架势就跟举人老爷没有两样,只差身边没有伺候的丫鬟和书僮。优雅的动作,修长的手指,一口一口的喝下时,还是有些狼吞虎咽。

一碗下肚,心下有些后悔了起来,如此美味的汤他当时就不该说出来,应该自己先把锅藏起来慢慢享用,究竟还是少了些,下次不知要几时才能喝到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喝到的汤。

他这么想着,沉思着要不要跟梁氏说说,二嫂既然能捉一条蛇,自然就能捉第二条,以后要不要她专门为他准备一些蛇肉汤来喝。

苏小月这边跟老三方平谈妥,可没想到对面已经有人打她主意,她回到自己屋里,望着整洁的室内,再辛苦也觉得有了意义。

床上的人还是闭着眼睛,长长的睫长一动不动,只有那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和起伏的胸口才证明他还活着。

刚才喂他蛇肉汤的时候,喝得挺欢的,突起的喉结上下不停的颤动,恨不能把碗都给吃下去似的。

小家伙喝下美味的蛇汤,这会儿爬在男人的身边安静的望着床上的人。

苏小月这么望着,总觉得这孩子跟床上的男人带着一股陌生感似的,还没有跟她那么亲。一种挺奇怪的感觉,也不知男人以前是不是长年不在家的缘故还是什么。

方家下田的人回来了,院子里闹哄哄的,肉汤早喝完了,这么久风一吹倒也没有留下什么味道儿,要不然这群饿狠了的劳动力恐怕又要闹起来。

苏小月拿木棍做拐仗似的从屋里出来,站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人说道:“我是大河的新妇,自然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家里有吃的也不能少了我二房一份,如今大河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方为还这么小,所以疙瘩汤也不能少了他俩一份。”

苏小月的口气不商量,而是陈述。

方平从屋里出来,元南花没有出来。

方平待苏小月说完,跟着在后面附和了一句,老大方亮是看到苏小月挑过蛇的,如今看到她心里就发怵,自然没有说话反驳。

方二福可不干了,梁氏更加,直接骂了起来,什么好吃懒做的、杀千刀的……

吵得院里闹哄哄的不能入耳。

梁氏这边骂人,方二福那边指着苏小月,横蛮劲上来,颇有一种气势压人的模样,“你说什么呢,你敢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又怎么了,苏小月手中的木棍不离手,把刚才的话又重复的说了一遍。

方二福气得是火冒三丈,作势就要上前打人了。

苏小月眼瞧着屋外围满了从田里回来的村民,大喊:“公公要打新妇,公公还是打死我这个新妇得了,反正大河都快要死了,你们巴不得我们一家三口死在一起,没死的也要打死的,反正都是死。”

那些村民一听,吓得不轻,腾的把手里的担子放下,站在围墙外看了起来,方二福年青的时候做了不少事惹下不少旧怨,这会儿听到云雪月的话,个个起了哄。

方二福本要下的手这下下不了手了,拿着扁担进退不得,怒瞪苏小月。

外面村民不知谁见势不对,把方家村的里正请了过来,

里正叫方大善,辈份挺高的,本家人都称他为三爷,外来户也跟着一起称他三爷。

“三爷来了,大家让开点。”谁在人群里这么一嚷,人群让开一条道来。

苏小月故意又把刚才那话重复一遍,这下三爷听了个全,刚才还有人传话,他将信将疑,这会儿亲耳听到,心往下一沉,脚步快了几分。

进了院子,见方二福拿着扁担在手,就知道他横蛮劲儿上来了,立即派两个年青力壮的儿子上前把方二福的扁担给夺走。

方大善方头大耳,生得福相,家境也不错,又是村里最公平公正的一人,在方姓中辈份又高,三爷之称实至名归。

他看了苏小月一眼,见没有什么伤痕,才松了口气。

梁氏见三爷过来,早怂了,站在老大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方二福却气得憋红着一张脸。

三爷发话:“吵什么呢,一家人有什么吵的,没分家要团结在一起,家里还有读书郎,自己不要脸,可别坏了读书郎的名声。”

提起读书郎那可是方家人的心病,方二福尤其是,立即晃过神来。还好刚才没有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打老二媳妇,否则这虐待新媳妇的罪名就安上了。这新妇入门就瘦成皮包骨的大家都看到了,若再下手,恐怕百口难辨。

三爷见人反应过来了,也不再多说什么,都一大把年纪的人,得留点脸面。

事情平息,三爷恐怕是要走了,苏小月立即一个箭步来到三爷面前,说道:“三爷,您要为我做主啊,我来方家也有一月有余,方家人不给我们二房半点粮食,是要活活饿死我们啊。”苏小月声情并茂,听者心痛。

方二福却气了个半死,指着苏小月,四下寻了寻,在找他的扁担。

三爷看到方二福这模样哪会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当初村里人捐钱捐粮给大河去镇上看病,最后人没看好就把人给弄了回来,别人不知道内情他是猜到了一些的,此时见方二福明目张胆的要把人给饿死,这可不行,方家村可不能留下这样忘恩负义的人。

三爷脸色一沉,发话道:“二福啊,大河媳妇说的可是真的?”

这事本来就是真的,方家众人都垂下头去。方平在这时说话:“三爷,大河是我二哥,以后我们一家不会再这样了。”

不用方平承认,三爷也看出来,于是借着方平的话,责备道:“大河可是咱们村的打虎英雄,若没有大河,老虎什么时候下了山,还有咱们活路。二福啊,大河这一房你可不能有任何苛待。”

方二福什么话也没说,只把目光横向苏小月。

苏小月知道只要三爷一走,方二福又会像以前那样对她,于是乘着三爷没走,她直接说道:“三爷,大河如今躺在床上,我也不求别的,只求爹娘给我一些吃食,我会好好照顾大河的,直到他病好如初。”

病好如初谈何容易,连镇上的大夫都看不好了,还有活路,真是可怜的孩子,年纪轻轻就要守寡了。

听到苏小月的话,众村民显然是向着苏小月的,于是有人附和,要方家拿出粮食出来给二房。

这下三爷有些为难了,这又不是分家的,要方二福分出粮食出来,的确不好分也不好说。

苏小月见僵持下来,说道:“真是耽误了三爷的功夫,家里有读书郎,按理应该叫四弟出来评评理的。”

对啊,方家老四可是个秀才郎,遇上这种事,除了里正,他也是可以的。

老四方伟可是方二福的逆鳞,立即就炸毛了,毫不耐烦的甩了甩手道:“分,老大,给二房分食物,把这几月的食物分给她,再有的得等下半年有了收成才能给。”

说完就领先进了屋,梁氏跟在后面也匆匆进了屋。

老大方亮得到指示,于是拉着自己媳妇进了厨房。

现在方二福说要分的,方大善也就暂时留下来,顺带做个公正人。

第十一章:日子要熬

方亮转眼从厨房里拿出了一麻袋豆子,苏小月看也没看便说道:“如今方为太小,大河又躺床上要吃流食,恐怕豆饭这两人都吃不下。”

站在土坯墙外的村民点头,也是这个理,家里年青人吃豆饭填肚子就算了,小的、病的可经受不住的,面疙瘩汤总要有。

方亮刚要转身进厨房,齐惠却没有动,一双眸子盯着苏小月,似才认识她似的。

方亮把粗面粉拿了两升出来,还特意报了数量,目的是让屋里的方二福与梁氏听到。

三爷望着那堪堪满的两升粗面粉,心里叹了口气,方二福家里穷成这样了么?为了养一个读书郎,却苦了这一大家子,下面还有这么多小的,要熬到几时?

份量是少了些,总比没有好,苏小月见目的达成,就把豆子与面粉收到屋里去了。

里正走了,屋外围着的村民也跟着走了。

方二福夫妇两人出来,方二福在廊下使劲的踢了几下木盆,木盆从东滚到西,又从西滚到东。他没头没脑的吼道:“敢横到老子头上去了,小心老子哪天弄死他。”

梁氏在廊下指桑骂槐,“吃了要去死,杀千刀的,没眼力见的……”

苏小月把东西放好,从屋里走出来,手里除了一根木棍,又多了把剪刀。

与两个老东西一个照面,方二福嘴中一哽没再说了,梁氏看到苏小月手中的剪刀,目光闪了闪,也收了声。

总算安静下来了,苏小月回了屋。斗了一个早上,她自己反而没有吃下任何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