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月蓉果然如卫子晋说的,回来后一个月都呆在院子里,哪儿也不去,从不曾踏出客院的门,宛如不曾存在一般,卫子晋过去劝过几回,她只管一个劲的哭,就是不愿意回营州去。

既然她老实了,云小花也不再去理会她,如今的卫子晋但凡出门都会过来陪陪她,说明去向,傍晚必会准时回来吃晚饭,一副惧内的模样,不知被孙玉和丘乙笑了多少回,笑得云小花都不自在了,又是她要求的,是他要这样,她也没有办法。

这日,云小花正在花园里散步,莫氏搀扶着她,两人正在算日子,府里请来的稳婆是营州最有名的,被卫子晋高价请来,还不到动身的时候,就让人住进府上了。

对此,莫氏不知感慨了多少回,女婿的所作所为全都看在眼中,事无巨细,连她这个母亲都自愧不如。

这时管家从小道尽头匆匆跑了过来。

管家禀报,卫月蓉刚才坐马车出去,连行礼下人都带上了,出门的时候走得有些急。

打包了行礼,莫不是悄无声息的回了营州?若是这样就太不讲理了,先前卫子晋劝她回去,她不走,还哭哭啼啼的赖着,这会儿又一句也不交代,匆匆离去。

云小花与莫氏直接去了客院看个究竟,进门后,院子里除了卫家下人,卫月蓉带来的下人一个都不见了,再看主室与寝房,她的东西半点都没有留下,这是真的走了呢。

正好卫子晋晌午的时候回来吃饭,云小花直接去书房找卫子晋商量,进了书房,里面却是空无一人,平时卫子晋晌午都喜欢在里面眯一会,今个儿这是去了哪儿?

听了院中掌事的话,才知道卫子晋刚刚出了门,竟然是这么的巧。

云小花走得有些累,于是在书案前坐下,正想着事,就见眼前一封拆开的信,里面露出粉红色的信纸,云小花下意识的拿起信封看了起来,不看才好,看好了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许雅写给卫子晋的信,约他去城外赏景林里见面,底下附有两句前朝的名诗以表其心情:“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又写下:“卫子晋,你来或是不来,我都会在那儿等,儿时你对我的承诺还作数么?我并不在乎身份,只要你履行自己的诺言便成……”

云小花手中的信纸掉在桌案上,她立即起身,找那掌事的又问了卫子晋离开时的情景。

那掌事的回忆了一下,说公子收到信后就叫长随准备马车,直接出了门。

果然还是在乎的吧,生怕她在那荒郊等久了。

云小花深深地吸了口气,对绿离吩咐:“备车。”

“娘子身子重了,姑爷说不能让您出门——”

“你听我的还是听他的?”云小花气极。

绿离只好赶紧去备车。

主仆俩坐上了马车,马车直接驶向城郊的赏景林。

这处有些偏避,长长的官道上只有云小花的马车在上面急驰,前后都看不到半个身影,越往山脚下走,越是看不到一个游人,远处荒芜的连村庄都没有。

许雅把人约到这样的地方,是何居心?不是逼婚就是寻死。

不会是打着卫子晋若不同意,就把名声赖他头上的打算吧?说什么不在乎身份,便是做妾也愿意,那两句诗却像烙铁一般烫到了云小花的心坎上去了,‘春蚕到死丝方尽’,置死地而后生,真是好手段。

到了山脚,果然看到卫子晋的马车停在路边,身边的下人看到主母从马车上下来,脸色当即就变白了,似乎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云小花没有理会这些人,也不让绿离跟着,一个人往山坡上走去。

赏景林子是座小坡,并没有多高,只是云小花怀有身孕,又快要到临盆的月份,走起路来有些吃劲,绿离看着,很想上前相扶,她便是不让。

到了树林子里,果然看到远处一白一红的两个身影。

卫子晋穿了一身白袍,与之对面站着的是一身粉红衣裙的许雅。

云小花慢慢地小心翼翼的靠近,躲在一棵大树下,偷听了起来。

卫子晋:“也亏得你还记得咱俩小的时候,那时候咱们什么也不懂,说的话哪能做数,再说我如今心里有记挂的人,你是个好姑娘,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误了时光。”

许雅:“晋哥哥,小时候的事你不记得,可我许雅却一字不漏的记在心田,你当初说的话,怎能就这样算了呢?我并不在乎你心里挂着谁,你喜不喜欢,我不奢求,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算称她一声姐姐,我也愿意。”

卫子晋抚额,有些头痛,语气也冷了几分,“许雅,在吴兴郡时,我同小花成婚前,我曾跟你说得非常明白,我卫子晋这一生只想娶云小花为妻,我与她中间再也容不下旁人,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知书达礼的人,没想你却是蛮不讲理。”

“我最后再说一次,云小花现在是我的妻子,以后也是,不只这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我只要她,她生的孩子也是我卫子晋唯一的血脉,你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