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很想现在就回她句,“不用费心,姐好得很。”

可是她又怎能这样说呢,把话咽入腹中,转而学着古人文绉绉开口道,“蒙太后垂怜,臣妾受之有愧,还望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眼色翛忽转冷,倒也耐下心子,只用不可一世的口吻揣问道,“哦?听口气,王妃似乎有难言之隐啊,不妨说来听听。”她卸去笑容,接过宫婢端来的盛放香的盒子,揭开盒盖,兀自朝里面端详着,耳朵却加倍在桃夭接下来话上。

桃夭闪动着漂亮的眸子,似有哀怨的说道,“回太后,臣妾从小就对香物敏感,若是寻常之物倒也无大碍,怕就怕您手中正持之类,一旦碰触或者沾染,顷刻间,身体便会布满红疹。”

“竟有这等事?”太后表面蹙着眉,心里却大大的怀疑。

桃夭特意将眼睛睁大,好酸出点水来,然后用那双我见犹怜的水灵美目朝太后使劲地装可怜,“若是太后不信,您就命人焚了那香,也好证明臣妾所言非虚。”

听上去竟带还些阁中娇任的脾气,太后自恃老成的笑了笑,犹豫片晌,点点头,好一个南陵王妃啊,也不知其话真与假,若到时如她所言,真在自己这儿弄出什么红疹来,南陵王那儿虽不敢造次,却少不了对自己心生怨怼。

尤其是在新婚燕尔的节骨眼上,男人啊从来都是对自个儿小娇妻宝贝得不得了呢。

再者,她也不信,眼前这位娇滴滴王妃会有这个胆,敢在她面前信口雌黄。

桃夭见太后犹豫了那么久,看来过关有望,正暗自得意着,自己怎么就那么聪明呢?

可没想到,很快就听见太后大声吩咐道,“来人。焚香。”

什?么?她还要焚?

桃夭诧异地看向太后,正见她此刻一脸狡黠地望着自己,桃夭终于意识到太后已经摆明要见自己的如山真面,依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一贯作风。这面纱怕是不揭不行了!

退朝后。

本就亲近的叔侄两来到了御花园,皇上屏退了宫人,跟南陵王二人行至凉亭。

“皇叔,朕好生羡慕你啊,可以天南地北的四方游历。”

这是每回看到自己,皇上必回说的话,南陵王只是面上带笑,并无多言。

二人一起在凉亭内坐下,皇上见南陵王还是老样子,不由转上圈眼珠。又见四下无人,这才失尽龙仪地凑到南陵王身边问了句,“皇叔,不知皇嫂是个什么模样啊?”他还在为刚刚在朝堂上没有见到桃夭的容貌耿耿于怀,不禁好奇心大起。

听到是问桃夭的。南陵王终于有了丝反应,他依旧带笑地看向皇上,语带恭敬道,“回皇上,也就是最普通的那种。”

“哼?”皇上鼻音音调直接能拐到天上去,他才不会信什么最普通,皇叔是什么人。怎可能会取一个普通女子?本想顺便打听王妃的来历,没想到南陵王口风那么严,就连长相都不许人觊觎,更别谈其他了。

如此一想,皇上就更加对这位皇嫂感兴趣了。

“皇上,微臣记起还有要事。不便就留,晚些时候会带王妃再来求见。”起身。

一听南陵王突然说要走,皇上也急忙起身,‘是何要事,比陪朕都重要?’

后来转念一想。他便已洞悉,夹着揶揄地笑意道,“朕知道了,皇叔的要事就是去母后那儿吧。哎呀,想不到,威风凛凛的南陵王也有离不开温柔乡的时候。”

南陵王不以为然。

皇上欺近,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扑面而来,他又怎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的好皇叔呢?

“放你走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朕,晚上就将皇嫂带到这里,朕会设华筵好好款待你们。”

这样的圣恩,南陵王岂可推辞,连连颂赞以谢恩德后才疾步赶往太后的寝宫。

皇上目送南陵王离开,自觉被人丢弃了一样,一个人站在亭内久久未动,心中突然感到空落落的。

“哎,连皇叔都找到了此生挚爱,桃子,你究竟何时才会拿信物来见朕?”

皇上抬眼望望御花园中亘久不变的景致,他忽然想起了那次难忘的邂逅,可心底的思念每每被催动时,又会带来无尽的痛苦与空虚。

皇上望着自己那双好似什么也抓不住的手,全力一握,心底暗暗起誓。

如果,如果上天再一次让她出现,那么我绝对不会给她第二次逃离自己的机会!

南陵王的每次到来,就会成为宫中备受瞩目的焦点。

他的家世,他的言行,他的事迹,更是无数被困宫掖之人津津乐道的主题。

此刻,他正优雅地在三五成群的宫人眼里行径着,接受一连串的行礼,在那些人的眼中可能自己已成为他们无法触及更加无法无视的存在。

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多么渴望同样的眼神能出现在她的身上。

太后寝宫泰安宫将至,南陵王见到一名内侍官正朝自己匆忙走来,他站等原地。

内侍官行至南陵王面前寸许之地,恭礼道,“见过王爷,太后娘娘让奴才告诉您,方才王妃不慎因焚香引发过敏红疹,如今已送回清流殿让太医诊断,请王爷无需担心。”

南陵王稍作迟疑,很快勾起嘴角,然,仍旧先冲内侍官道,“替本王谢过太后娘娘凤恩。”

“奴才一定转达,那么奴才先行回去复命了。”

“请。”

南陵王继而转向清流殿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