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先生须发灰白,但脸色却红润光泽,一身绣暗绿翠竹的梧桐色直缀,右肩背着个药箱,脚下虎虎生风,一旁的厮要跑着才跟的上。

“怎么如此重的血腥之味?”郑老先生声如洪钟。一旁的厮累的不出话,弯着腰直喘气,瞪着眼睛盯着郑老先生,一脸不可思议。

“郑老先生。”舒槿棋连忙上前,眼中的焦急让郑老先生皱起眉头。

“二姐不必惊慌,在下进去看看便知一二。”郑老先生来的路上已经知道了大概。安慰了一下舒槿棋,撩起袍子,就要推门进去。

“郑老先生。”舒槿画连忙喊住,“大家一起进去吧,万一您忙不过来,也好指使个人跑腿儿。”

郑怀鸣张张嘴,原本是想开口拒绝的。他行医多年,脾气乖张古怪,而且有一条规矩,就是医治时,不许有外人在场。可一想,这人已经是死的了,死前也只有自己经手过。万一是个圈套,把责任都推到他身上,那他可真就不清了。

相反,要是有个人证,能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那就是想推,不也没法子么?

郑怀鸣捻了捻下巴上已经编成一把辫子的白胡须,笑眯眯的看着舒槿画,“好,在下就听四姐的,一起进去吧。”

舒槿画暗暗舒了口气。

这郑怀鸣的大名,她也是听过的。原本就是一行走江湖的游行郎中,而且性格古怪,不易相处。不过医术超群,武林中的威望名声也还不错。而且武林中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杀医大忌,乃是不详之兆,更是让郑怀鸣风头无两。

但马有失蹄,郑怀鸣在武林中的威望和受到的敬仰,在世家贵族中,显然不怎么有用。当年得罪的一家子,如今在泰安城也算的上是有些脸面的,得知年老的郑怀鸣定居泰安,不凑上前去得瑟一下,如何能彰显身份?

可想而知,郑怀鸣前几年过的养老日子并不舒心。也幸好是被舒越遇到了,郑怀鸣当机立断,该抱大腿的时候,果断抱住。

舒越也不怕麻烦,接手了这个烫手山芋。郑怀鸣就此安家在学士府。

这老头儿不喜在人前医治的毛病,舒槿画是知道的,但今天情况特殊,她也怕有问题,不得不开口。还好这老头儿虽然脾气倔,但却还算通融,脑袋也够灵活。

郑怀鸣推开西厢的大门,血腥之味扑面而来。

除了郑怀鸣和舒槿画,其他人都皱着眉头,不自觉捂住了口鼻。

“都进来罢。”郑怀鸣抖抖衣袖,面色不改,依旧笑眯眯的样子,对舒槿画和舒槿棋头,率先走了进去。

舒槿画见舒槿棋面无血色,本想出声阻拦,不想舒槿棋拉住舒槿画,义无反顾冲了进去。

身后的碧落碧箐也忍着不适跟了进来,最后才是厮和护院。

海棠苑原本就是空置院落,西厢房里也并无多余摆设。因这贼人受伤昏迷,舒槿棋才把人关在这里。距离内宅女眷较远,也比外院的牢房环境好些。

拐进里间,舒槿画才见着了这折腾学士府一晚的贼。

“你二人扶好你家姐。”松开舒槿棋的手,舒槿画吩咐碧落碧箐。独自走到郑怀鸣身后,两人一起观察起来。

“绯儿,让郑老先生检查就好,你可不要凑热闹。”舒槿棋依旧受不了这么浓重的血腥味,站在外间不再向前。

舒槿画随意观察下四周,冲舒槿棋挥挥手道,“二姐放心,我不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