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之可能实在是太忙了,他把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给忘在脑袋后边了,以至于玉璧在门口捡着个脏乎乎的孩子时,那孩子张口就管他叫“妈”。

“咦,哪来的小孩儿,怎么张口就叫妈。你看我像是能生得出你这么大儿子的妈吗?”玉璧虽然才十六,可女人都怕老,任谁十六岁就有个六岁的儿子都得一蹦三尺高好不好。

“可是他们说你是我妈,而且还是后妈。”

……

这谁家的破孩子,妈就妈吧,居然还来一后妈,玉璧看着那双眼圆溜溜看着她的小孩儿都快疯了。这孩子浑身上下就没一个干净的地方,活像被几千又脏乎乎油乎乎的手摸过似的,身上除了手印子就是一身的泥浆。

她一露面就管她叫妈,她还以为是叫别人,结果这小孩凑到跟前管她叫了她多声她才确定,这居然是在叫她。苍天呐,要是被人知道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胡说,我头回嫁,庆之头回娶,我又不是续弦,怎么能是你后妈呢。”

“可是我爹也是后爹呀。”

嗯?玉璧依稀想起点什么来,她还记得萧庆之说过他有一儿子:“你是徐将军的儿子?”

那小破孩儿摇头:“我现在是晋城侯的儿子。”

他倒接受得快,真够忘本的,玉璧蹲下来和小破孩儿视线齐平,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圈儿,然后叹气说:“谁带你来的,怎么把你弄得这么脏。饿不饿,累不累?”

话才刚一问完,小破孩儿就一副“小孩儿没了娘,说来话就长”的表情冲着她。那小眼圈儿里泛满了盈盈的泪水。不哭还好,一哭那泪水顺着脸颊就刷出一条条泥痕来,看得玉璧直想拿袖子去擦。可她看看自己的衣裳,还是从怀里掏了帕子递给他。

小破孩儿接过帕子胡乱擦几把,这才眨着明晃晃的眼睛看向“后妈”:“就算是后妈,你要给我做主啊!”

“行行行,你先说说怎么回事。”玉璧也就是身体强壮,要不然早晕死过去了。

“爹不要我了,后爹也不要我。说后妈不喜欢我,所以他也不喜欢我了。”小破孩儿说完又拿帕子擦了把泪:“后妈,你真的不喜欢我吗?”

……

她为什么觉得自己手痒了想抽人呢,玉璧左右观察一眼,摇头长叹一声说:“怎么可能。哪有人见都没见就说不喜欢谁的,肯定是别人吓唬你的。走……妈带你洗澡换衣裳去,饿了不,妈给你做好吃的。”

这得算便宜儿子吧,默默地仰头看了眼天空,苍天呐,您真是对我太好了!

“真的?我就知道后妈是好人,叔叔们都是骗我的。”小破孩儿偷偷看了眼身后,然后又低头看着“后妈”。露出可爱天真爽朗阳光的笑脸来,就是配上那满脸的泥痕样子有点惨。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白得一儿子,名字都不知道呢。

小破孩儿想了好半天,才有点犹豫地说:“他们都叫我饭桶。”

谁家的长辈这么缺德,给孩子取这么一名字。玉璧脸抽抽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饭桶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现在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先叫你小徐好了,等中午庆之回来,再让他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

“可是,饭桶就是我的名字呀。我都做了这么多年饭桶了,后妈觉得我不像饭桶吗?”

一群缺心眼的大老爷们呀,玉璧很想忍住不笑的,可是她实在忍不住了:“噗……哈哈哈哈,谁跟你这么说的,是你那些叔叔吗?”

饭桶小朋友点点头,很认真地说道:“因为我吃得多,叔叔们就说我应该叫饭桶,叔叔们说饭桶才可以装下很多很多饭,所以我就是饭桶。”

……

八成是逗小孩儿的,而且看着饭桶小朋友外边的衣裳破破的,质地却很好,八成是路上那群爷们不会照料。要么就干脆是饭桶小朋友被一群无良坏叔叔给戏弄了,故意用这样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好搏取“后妈”的同情。

“好吧,好吧,暂时先这么叫着。”

把人领到杏花楼里,让芍药去烧水给饭桶小朋友洗澡,又到附近的成衣铺子挑了几身衣裳,顺便又订了四季衣裳,这才又把饭桶小朋友领回杏花楼洗澡。小孩子好解决,随便在后院一洗涮出来,又是个清洁溜溜干干净净的小正太。

也许是出现的时候印象太过深刻,以至于看到白白净净,圆嘟嘟可爱到没边没谱的饭桶小朋友时,玉璧都想问是不是换了个人:“那个……饭桶啊,饿不饿,快过来吃东西吧。”

“夫人,他真叫饭桶啊?”芍药简直不敢相信。

这时从外边回来的俭书听到了消息,到屋里看时正好听到芍药的问话,遂笑着接道:“哪里是叫饭桶,让侯爷听了非回军营收拾他们不可,他叫泛通,静水泛泛,沧海可通的泛通。这都是让军营里那群居心不良的家伙给叫的,泛通用桐城话叫就是饭桶,所以从小被叫成了饭桶。”

“俭书叔叔……”饭桶小朋友一看见俭书,立马就要撒下手中的饭碗投入俭书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