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庆之的伤让江南道高层,直观一点说,让姚清甫很是发了一通脾气。要是让淳庆帝知道,在自己治下还有这样的士子,江南的文人以后到淳庆帝面前都要减半截,这就算了,但是八成得牵连他。

果不其然,几天后,姚清甫接到了来自京中的信件,让姚清甫好好地查查,究竟是什么人在其中捣乱。信件倒不是淳庆帝发来的,而是太子顾弘承,这会儿淳庆帝还在静养,据说上了几天朝后,觉得力不从心,干脆甩手居幕后让太子继续监国。

“这天儿,看来是要变了,陛下玩得愈发高深起来。手掌生杀大权几十年的人,不会轻易把这样的权力交给太子。太子玩这件玩具,会伤了自己……”姚清甫说到这住嘴了,不由得怀疑,难道这就是陛下的目的,陛下真是要捧杀太子。

这件念头,不止姚清甫有,接到姚清甫的慰问,及代为转交的书信后,萧庆之也有同样的想法。陛下看来是很不待见太子了,否则不会在这时候隐居幕后,在太子认为自己已经掌握了整个朝堂的时候,在太子意气风发得意忘我的时候,他就会感受到来自身后的力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力量。

帝王对权力与力量的掌控不是他们所能理解的,他们也只能揣测着淳庆帝拥有多么恐怖而强大的力量,然后谨守着不去触碰它。

“陛下,您大概已经忘了微臣吧,微臣可是您一手培养。为太子将来使其做准备的。您让微臣和太子一起长大,其余几位年长一些的殿下,无不视微臣为眼中钉。这几年已经只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了,您如果真要捧杀太子。置微臣于何地。陛下,这件事,恐怕微臣真的不能答应。”为了自家的长治久安。萧庆之会去阻挠这件事,其他的皇子临朝,他就是隐居到深山里去,只怕也难得安稳。

看着身边正均匀呼吸着,在睡梦中扬起一点笑意的玉璧,萧庆之疼得睡不着都好,心中却是温暖平和的:“玉璧。这件事要怎么办呢,陛下开始不喜欢太子了呢。”

搁玉璧,八成得答凉拌,然后给出馊主意,比如我们去海外吧。地球是圆的。谁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了,越过海洋抵达另一片陆地后,就可以看到不属于顾家的陆地和天空。也正是因为在玉璧心里一切都可以有退路,她就从来不觉得朝局的紧迫有什么大不了。

次日醒来,玉璧睁开眼就看到萧庆之在看着她,玉璧皱眉问道:“你这是一晚上没睡?”

“疼得有点睡不踏实,快点起床做早饭去,现在我可是伤员,得给我做好吃的。”萧庆之拍拍玉璧的脸蛋。笑眯眯的想,手感不错。

“你还真是人活一张嘴,我给你海参小米粥,给你补补气血。”玉璧说完爬起来去厨房。

萧庆之则缓缓起身,伤虽然疼,倒也不妨碍日常活动。走到院子里。令武正在练剑,看了他出来连忙上前来:“侯爷,你不该好好卧床调养,这才几天就下地走动,医官不是说要静养。”

在院里的凳上坐下,萧庆之迎着晨光看了几眼朝霞灿烂的天空,道:“眼看着我也没法去衙门了,早点办了交接,早点回京城去。我这伤,只怕还得到京里看看去,别落下什么隐患,我可不想将来老了老了只能躺床上等人来侍候。”

玉璧在灶上把小米海参粥煮上,就端了水出来要在院子里漱口洗脸,令武一个闪身就不见了人影,玉璧遂问:“令武上哪儿去?”

“让他准备一下去衙门替我办交接,咱们就这几天启程回京,这趟回京,可能得停我的职啊。玉璧,看来我真的只能让你养活了。”萧庆之说话间一副惨兮兮的样。

“那杏花楼怎么办?”好歹是自己一手一脚做起来的,让她丢下她还真舍不得:“噢,还有泛通,得让人去把他接回来才是吧。”

“泛通是要接,不过开春还让他回吴州读书,庆江书院大儒云集,比京师哪间书院都好。再说,他也不适合跟我们奔波来奔波去,等到我们真正安定下来再说。至于杏花楼,让掌柜管着就行了,每半年往侯府送一次账就行。”萧庆之这回打定主意要回京坏人好事,顺便玩一出金蝉脱壳。

一想到回京又要去宫里,而且现在明显是水很浑浊的时候,她还得天天蹦哒到淳庆帝面前去……哪怕现在是太子监国,太子也不敢占着淳庆帝的心头好。所以玉璧对自己回京的事一点也不热衷,如果没有萧庆之,她宁愿老死吴州。

看着她一张苦脸,萧庆之知道她的心思,轻叹一声正要开口,玉璧却抢先开口了:“也好,总要回去面对,躲在这里也不能躲一世,何况爹娘在京城,我哥也在京城。啊,说到我哥,年纪也一大把了,怎么没见有人给他说亲呢。”

“你怎么知道没说,光是萧氏就有两家遣了人上门说亲,可是大舅子眼光比较奇特。陛下有适龄的公主,要不我去跟陛下说说,让赐下位公主来。”萧庆之憋着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