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着一大桶田螺和鱼,萧庆之浑不当回事就要往回走,手上这点重量对他来说……唔,比玉璧轻多了!斜眼看向玉璧,阳光铺满的小巷里,她正在和王大嫂说着这种鱼怎么做好吃,那种河鲜怎么做得当,什么和什么不能一块儿吃,小孩子吃鱼有什么好处。

明眸皓齿,顾盼生辉,也不过眼前这般景象。平凡而世俗,在一群市井妇人里,她完全挑不出一丝一毫与众不同的高贵来,但却分外暖人心。

就在萧庆之提着木桶,欣赏着自家小玉璧的美好时,忽然有人很不识时务地凑上前来:“副帅,真的是您老人家啊,我还当自己看错了。唉呀,怎么能让您做这粗活……”

手一缩,避让开来人伸过来的手,萧庆之眼神淡淡地扫向来人:“嗯?”

来人一惊,连忙改口:“侯爷。”

“嗯?”

怎么还嗯啊,来人挠着后脑勺,明明就是侯爷还不让人喊了,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爷?”

提着木桶,萧庆之转身迈开步子就要绕列来人回家去,旁边众人早犯了痴呆,玉璧也有点反应迟钝的感觉。默默回头看一眼,萧庆之冲众人很市井很平和的笑道:“他认错人了。”

一时间众人才回过神来,挑的继续挑,称的继续称,提着往回走的继续走。玉璧却明白过来了,大约是萧庆之在军中的属下,否则不会摆着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

有知根知底的人士一张嘴就喊出来人的身份:“杨校尉,您是把萧家郎君当成了晋城侯。晋城侯一家子住在城西别府里,怎么可能会住到城东来。”

鲜少有人知道城东这间院子是萧家的,左邻右里也大多是后搬来的,哪里知道萧家的根底。所以众人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啊……是认错了,倒是长得真像,也都姓萧。看来往上数三代,准得是一家子。”杨其武说着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心里大概清楚了,原来副帅是来这体会一下寻常百姓的生活。差点就把副帅的身份给喊破了,要真喊破了,副帅肯定饶不了他。

此时萧庆之才点点头,提着桶跟玉璧说:“要是还买什么。让桑儿来喊我,细胳膊细腿别逞强。”

多甜蜜,在旁人看来。至于玉璧,想喷他一脸的心都有,不时说她最近长肉了的人。每到吃饭的时候嚷多吃点的也是他,嫌细胳膊细腿的还是他,他这是闹哪样:“知道了,大管家!”

应声一笑,萧庆之满足无比,大步流星往家走,杨其武跟在后边走半天,心里直犯嘀咕,一边还忍不住回头去看玉璧。他琢磨着。那位应该就是……嗯,夫人,不过侯爷的眼光真的很令人堪忧呀。

快到门口时,萧庆之终于回过头看了杨其武一眼:“我现在既不是元帅,更不是侯爷,也当不得一句爷。同袍为兄弟,以后我们便兄弟相称。”

到底是当兵的汉子,不会为称呼纠结太久,立马就从善如流地改口:“萧兄弟。”

咦,萧庆之终于觉得有哪里不对了,这位比他年纪要大,这么一算自己吃亏了:“杨大哥。”

被从前的副帅,如今的萧兄弟喊一声大哥,杨其武觉得这辈子最好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会儿了,跟吃了老山参一样大大滋补:“你怎么不声不响就到这里来了,不是回乡为文宣公守孝,咋会到东城来。”

“分家而已,爵位由子和承袭。”萧庆之说推开门示意杨其武进去。

杨其武一听,觉得不对劲啊,明明萧庆之才是长子,怎么到头来爵位反倒让次子继承。又想着嫡亲兄弟两不会有什么倾辄,杨其武也没往深里想,觉得应该是萧庆之大度,把爵位让给了幼弟:“让给老二就让给老二了,凭我兄弟的能耐,公候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把桶放进厨房里,萧庆之按照玉璧说的,把田螺用水漂好,在水里又淋了两勺油。杨其武在一边看着,嘴都快合不拢了,萧庆之起身瞟他一眼轻飘飘地说:“看着有趣吗……我弟妹真是能人啊!”能让高高在上的副帅,如玉如雪一般的贵公子干这活,不用别的杨其武就能把玉璧佩服得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