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说令武把信送到御书房外,曲公公接了他的话,又把话传给苏德盛,苏德盛听完,又找令武再问了一遍。等苏德盛问清楚了,才转身到里边去跟淳庆帝秉话。

本来淳庆帝心情挺不错,他那好儿子就要成婚了,正准备给儿子好好准备点东西,没想到苏德盛带进来这么一破消息。立刻,淳庆帝的脸色也“又黑又红”:“想送到东宫?”

“据老奴所闻,不是郡主和梁执中的意思。梁家这几年每况愈下,据萧大人传来的话梁家族中长辈打这主意也是因为想再抬一抬梁家。”苏德盛只是转达原话,一点也没添油加醋。

这里边,是萧庆之在往火上浇油,话倒没有多离谱,都是事实。但是萧庆之是谁,打小长在淳庆帝身边,怎么可能不明白怎么说话才能更让淳庆帝怒火高涨。

“抬梁家,朕抬谁家也不抬梁家,这般喜高踩低……”淳庆帝语一滞,都是他的儿子,谁低过谁了。太子尊贵,那也是他儿子,在为人父的心里,没有谁高谁低之分,更何况他还自觉亏欠了谢春江。

苏德盛见淳庆帝气乐了,赶紧埋头,却不知自家皇帝陛下的怒火从哪里来的。再爱惜谢春江的人才,也不至于为谢春江生这么大气,难道……陛下真预备为这么件小事,去替谢春江主婚,这样的恩宠,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请朕去主婚,这怎么够,传话下去。朕与太后一道前去,至于证婚人了也不要让子云担当了,叫上太子一道去。”现任君王主婚,下任君王证婚。梁家要是还敢有什么话,淳庆帝就灭了他梁家。

其实,这事儿如果是萧庆之碰上。淳庆帝会碍着萧庆之在朝中的境遇而温和一些,但谢春江不在朝中,而且下半辈子似乎都不打算涉及朝堂,他要回吴州做富家翁。这样淳庆帝反而无所顾忌,所以才会干脆玩大的。

这时,淳庆帝更加感慨了,看看自家嫡长子多省心省事。娶亲的时候一点是非没闹出来,娘家兄弟还是个踏实能干的,怎么都让人舒心。

苏德盛有些云遮雾罩地去请了太后来,太后过来一问,听说谢春江是个大孝子。又听淳庆帝说了谢春江的“身世”,那还能不同意一道去:“和子云一样,都是好孩子。”

淳庆帝也没把谢春江的身世说明白,只说了说谢家二老而已,太后向来喜欢萧庆之,而且 对太后来说,只有萧庆之才是可以肆无忌惮去宠爱的孩子。亲孙子谁给多了谁给少了,要闹意见,也容易让皇子们自个儿生间隙。宠爱萧庆之就好说多了。

当然,当时太后的宠爱既没少给萧庆之招祸,也没少替他消灾。

“父皇,这是不是有些过了,还是让儿臣去吧,这事儿有儿臣也能行。而且这事儿不还是落在儿臣头上么。父皇和皇祖母去,给的脸面就太大了,日后反而让潮生无法在朝廷内外立足。”顾弘承不能理解淳庆帝现在的心思,当然,如果他知道谢春江的真实身份,也能够很淡定地接受。

私身子这样的身份,对顾弘承来说,其实没有一天威胁。

“指着朕让朕去了,朕怎么能不如他们的愿,朕不是为子云和潮生去的,朕是为了杀一杀这股歪风。这踩低捧高的风气断不可涨,否则岂不是乱了天理纲常。”淳庆帝一顶大帽子压下来,顾弘承没话说了。

对顾弘承来说,他挺无所谓的,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反正他就是去看看热闹,以后留着调侃萧庆之和谢春江:“皇祖母,那孙儿扶着您。”

祖孙仨,一个半抱着看热闹去的,半个抱着疼爱晚辈的心去的,还剩下一个是为自家儿子。

且说在梁家,因为去请太后耽搁了些时辰,梁家人就坐不住了,这就要拿话把萧庆之挤兑走。萧庆之哪里是轻易挤兑得走的,想想这位长在宫廷,血雨腥风都过来了,眼前这坎要迈不过去那才叫见鬼了。

这时玉璧也听说了,本来她好好在屋里等着自家兄长回来,也巧,今儿陈玉琢和陈氏夫妇二人回京,说是要到庄王府看她。结果爹妈兄长没等来,倒先看见俭书回来搬东西,一问她真是又幸灾乐祸,又气恼着梁家。

萧庆之也是,这事其实多好解决,偏要折腾得这么大:“看来,他预备把怨顺便也撒了,也好,对陛下的怨撒干净了,日后才能更安安稳稳的。”

于是,玉璧就和俭书一道去,明晃晃扛着过街市的海珠,颗颗溜圆,一株株珊瑚宝树上结满宝石果子,叶子则是玉琢磨而成,那真正是珊瑚宝树……一件件稀世珍藏大张旗鼓过市实在不好,回头梁执中要为难的:“桑儿,去绞几块红布来盖上,这要盖也不盖扛着过去了,梁三娘和潮生的婚事就彻底不用谈了。”

“只怕,已经不用谈了,爷执意去请陛下,陛下来了还能有梁家的好,陛下最见不得跟红顶白的事儿,梁家只怕要糟。”俭书说道。

玉璧却觉得,只要谢春江说要娶,淳庆帝就是再不喜欢梁家,也八成会捂着种种不喜点头答应。这不是光明正大的儿子,可以由淳庆帝发话,这是私生子,只能顺着点意,否则闹僵了,那一点点心照不宣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