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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万氏,先不急着找唐元贞要人,而是带着一群婆子直冲中庭而来。

万氏难得的用了一次策略,她盘算得很好:先去中庭,当场抓住唐妈妈“私自杀婢”,然后带上唐妈妈、阿崔等一干证人再去找唐元贞算总账。

计划很好,奈何比不上变化快。

一行人刚刚穿过花园子,便碰到了匆匆赶来的王鼐、王鼎兄弟两个。

“阿娘,大热天的,您不去歇晌,带着这么多人做什么?”

王鼐身长八尺、腰带十围,一身上朝的官服,端得是气派非常。

他三两步走到母亲近前,低声问道。

王鼎与健硕的长兄相比,显得文弱了许多,但也是五官端正、气质不俗。

他先冲着母亲行了礼,而后才说:“是啊,母亲,今天格外热,上朝的时候还有老大人中暑,您身子骨虽然硬朗,可也要多注意啊。”

万氏见到两个儿子满心欢喜,问了儿子们可曾吃饭,吃了什么,然后才气呼呼的将唐元贞的恶行说了一遍。

“‘淫祀’?二娘真的这么说?”

王鼐浓黑的眉毛皱了起来,急声问道。

“是啊,她就是这么说的,哼,我不过是请道姑为我祈福,怎么就成了‘淫祀’?她还把人抓了起来,扬言要送官,真真是目无尊亲、没有规矩。”

儿子回来了,有了靠山,万氏说话愈发不客气。

淫祀,是指不正当的祭祀活动。

在那个时代,祭祀是有法定的目标和程序的。

也就说,你想祭拜神灵,必须在法定的日子按照法定的程序祭拜朝廷认证的神灵。

时间、程序、目标,这三者,哪一样错了都是“淫祀”。

“阿娘,今天老霍被人弹劾了。罪名便是纵奴行凶、后宅淫祀。”

王鼐沉重的说道。

老霍,霍顺,当年和王鼐一起跟着先帝起兵的老兄弟。

新朝建立后,先帝封霍顺车骑将军,和王鼐一起掌管府兵。

两人出身一样,又并肩作战七八年,随后更是搭伴办差,关系十分亲近。

王、霍两家乃通家之好。

是以,万氏对霍顺也十分熟悉。

“啥?野猪多老实的人啊,怎么会被弹劾?”

万氏马上联想到自己的儿子,“野猪都被人告了,狗剩、二牛,你们没事吧?”

王鼐摇摇头,“暂时无事。”

朝中文官大多出自世家,他们看不上王家,但看在王怀瑾和唐家的面上,轻易不会弹劾。

但,如果王家有了把柄,那可就不好说了。

待他们这些老臣亲厚的先帝已经去了,如今是新君临朝,万事还是小心些。

想到这里,王鼐附到万氏的耳边说,“阿娘,‘淫祀’要不得啊。就拿老霍家的事来说,不过是他家老夫人祈福求孙子,结果就被人告了。这还是那些人手下留情的,若是有个黑心肝的,没准儿会给老霍扣一个‘巫蛊’的罪名,那可就不是弹劾那么简单了。”

王鼎扶住母亲的另一边胳膊,低声附和,“是啊,阿娘,二娘做得对,那个道姑不能留。咱家向来清白,可不能让一个神婆弄得失了名声。”

现在王家还要靠唐氏在朝廷立足呢,这时候可不敢得罪唐元贞。

再者,王鼎觉得儿媳妇做得没错,王家出身寒微,没啥底蕴,正好需要唐元贞给家里立立规矩。

而他老娘,咳咳,身为人子不该说长辈的不是,可、可阿娘的言行确实需要注意了。

王家不比从前,他和大哥的目标是在京城上流社会站稳脚跟,然后把王氏百年、几百年的传承下去。

所以,阿娘,您老就先委屈委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