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怀恩听完王怀瑾的话,也有些意外。

“是的,阿娘和我都商量好了。九月十六日启程,送阿婆和阿爹的灵柩回梁州安葬。”

对于王怀恩,王怀瑾就没必要解释太多,只需把结果告诉他。

然后征询他的意见,“不知大哥是想跟我们一起回去,还是留在京里。”

王怀恩揉着下巴,仔细思考着回乡的利弊。

良久,他才缓缓点头,“好,我与你一起回乡,在老家为阿婆和阿爹守孝。”

王怀瑾得到了回复,不再耽搁,起身便告辞离去。

出门的时候,几乎与小万氏错身而过。

两人客气的见了礼,寒暄两句,便各自离去。

小万氏走了两步,然后停下来,扭头去看王怀瑾的背影。

好一会儿,她才匆匆的赶往书房,还没进门,就急吼吼的问:“郎君,郎君,王怀瑾来做什么?”

王怀恩简单的将王怀瑾的来意说了说,并告诉她:“我已经答应了。”

“什么?回梁州?”小万氏内心是抵触的。

她和李氏一样,对那个又穷又偏僻的地方,实在没多少好感。

更不愿意舍弃京城的繁华,跑回祖宅去守什么孝!

但她在王怀恩跟前,并不如李氏在王鼎面前有体面,哪怕心里再不愿,也不敢明着反对。

小万氏暗自琢磨,现在距离九月十六日还有些日子,她一定想办法让王怀恩改变主意。

家里都通知到了,接下来就是亲朋故交,以及来往密切的同僚等。

不过,王怀瑾夫妇最先拜访的却是李克己。

“……事情就是这样的,孩子们能拜入先生门下是莫大的荣幸,本该好生上课才是,熟料家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竟是——”

面对李克己,王怀瑾真是又小心又心虚,唯恐李先生一个恼了,不想教他们家的孩子了。

李克己捋着胡子,忽的问了句:“听说梁州多美食?”尤其是面食做得很有特色啊。

王怀瑾愣住了。

唐元贞却反应过来,赶忙说道:“先生说得没错,梁州的美食很多,特别是汤饼,做得跟京城很不一样。还有羊肉,做得也极有特色。”

李克己满意的点点头:“好,那我就去梁州呆些日子吧。”

他生平最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待太久,他已经在京城住了一年多了,早就烦了。

恰巧没去过梁州,索性趁着这次机会,去梁州溜达一圈。

王怀瑾终于醒过神儿来,眼中充满感激,“先生,您——”

李克己摆摆手,他也不全是为了三个孩子,而是他确实想出去转转。

他提前把话说明白:“我在梁州未必能待太久,或许一两年,或许一两个月。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耽误孩子们的功课。”

李克己肯为了孩子去梁州,王怀瑾几乎是感恩戴德,哪里还敢计较李克己在梁州待多久?

唐元贞也是这么想的。

夫妻两个心灵相通,齐齐向李克己行礼:“多谢李先生!”

李克己这边解决了,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

王怀瑾戴着重孝,不好去人家做客,便亲自给亲朋故交等写了信。

世交,比如赵家、霍家;姻亲,比如李家。王怀瑾全都命人送去了亲笔信。

信中,王怀瑾真诚的表示,他的祖母和父亲先后离世,他要将两位老人的灵柩送回梁州,然后在梁州守孝。

至于为何拖了两个月才动身,真正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说的,但也有现成的理由——办丧礼、搬家。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王怀瑾是信了。

不过,许是王怀瑾的信写得太真挚,那些亲朋故交也都相信了。至少一个个派人来王家,询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并且个个拍着胸脯保证,王怀瑾回乡后,京中的国公府,他们会多加照顾的。

王怀瑾等的就是这句话,对大家的善意,纷纷表示感谢。

接下来,王怀瑾和唐元贞更加忙碌了。

安排出行和留守的人手,准备出行的物品,提前派人回梁州收拾祖宅……一连串的事情,忙得两口子脚打后脑勺。

是以,他们根本没有闲工夫关注外面的消息。

自然也就不知道时下最火爆的八卦:李十八郎一人单挑十几家世家子弟!

唐宓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对这件事却格外在意。

正好郑勉这个小八卦也十分关心这件事,每天都会将最新“战况”写信告诉唐宓。

九月九日,李氏VS诸世家的第一天,李十八郎一人同时与三人对弈,结果:胜!

九月十日,两方对决的第二天,李十八郎醉酒写下三十几首脍炙人口的诗篇,同时与他PK的四个世家子弟全部败北。

九月十一日,赌局的第三天,李十八郎左右手开弓,一手草书、一手楷书,酣畅淋漓的书法,惊艳了围观的所有人,与他同场竞技的世家子弟俯首认输。

九月十二日……

可以说,一连五天,李十八郎以卓绝的才艺、精彩的表现,获得了接连的胜利。

其实,倒不是说李十八郎真的能够压制所有人,对决的时候,他故意使了个手段,即故意以一人同时对战N个人。

这种情况,落在评审或是围观群众眼中,那就是极不公平的。

同情弱者是天性,当人们看到一个人孤身对抗N人甚是一群人的时候,不管真相如何,本能的觉得前者被欺负了。

当这个人和N个人的水平相当,甚至是略差一点的时候,众人心里的天平依然会倒向那个人。

尤其当这个人生得好、仪态好,又是的年轻少年郎,众人对他就会更加偏爱。

所以,李十八郎的“胜”有点取巧的意味。

但不管取不取巧,李寿的“胜”是事实。

诸世家也不得不咬牙认下了这个结果,并且当着大半个京城百姓的面儿应了李寿的要求:明年春闱,各家将会派出至少十名的族中子弟参加。

“二九兄,赢了!”

唐宓放下信,盘膝坐在藏书阁的三楼,手托着腮,望着聚贤阁的方向。

果然,李寿根本不似他在自己面前表现的那般纯良无害,这厮根本就是个大腹黑。

不过也无所谓啦,二九兄是她的朋友,只要他不把心计使在她身上,她也不用太计较。

至于二九兄“逗弄”自己的事,唐宓大方的表示,她、不记仇,真哒。

九月十六日,王家阖家出动,一辆辆马车从安国公府出来,朝着城外驶去。

李寿根本不知道王家要回梁州的事,等他听到风声,王家的车队已经离京二百多里了。

站在城外的官道上,李寿苦笑:“看来胖丫头真的生气了,走也不告诉我一声。都怪我不好,干嘛逗她?算了,等过些日子,胖丫头消气了,我再跟她解释不迟。”

然而,让李寿想不到的是,他这一“等”就是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