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困秋乏,加上连日来的赶路,唐宓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窝在舒适的床榻上,闻着熟悉的熏香,她睡得很是香甜。

但在睡梦中,她依稀听到阿娘在跟两个哥哥说话——

“什么叫‘鸠占鹊巢’,把话给我说清楚?”

“阿娘,您别听阿齐乱说,事情是这样的,”

王令仪瞪了口无遮拦的弟弟一眼,缓缓给母亲解释道:“这月初三,上巳节,摘星院的阿佩以国公府的名义,邀请了许多同龄的小娘子在家里聚会——”

“哼,阿兄,她哪里是用国公府的名义,分明就是打着猫儿的旗号妄图混进世家的圈子里。”结果人家那些世家女根本不买账,来参加的小娘子多是勋贵和庶族,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王令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事关自己的小妹,他根本无法容忍,“阿娘,不只是上巳节,这两年咱们不在京里,王令佩没少在国公府作妖。”

唐元贞脸色也阴沉下来,她可以允许王怀恩一家继续住在国公府,也愿意让王令佩姐妹去女学堂蹭课,但如果王令佩踩过了界,那她是决不能容许的。

“不只是她,还有小万氏,整天里找寻唐妈妈的不是,”

既然把话题说开了,王令齐也不再隐瞒,继续道:“不是嫌昨天的饭菜不合口味,就是说今天想吃什么、什么,简直把国公府当成她家一样。哼,谁还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她不就是想从唐妈妈手里把抢过管家权嘛。”

当年王家阖家返乡守孝,两年前,便出了孝。

偏巧那时王怀瑾有了差事,暂时不能离开梁州。他不走,唐元贞自然也要留下。

唐宓是个小娘子,要跟在父母身边。

王令仪和王令齐兄弟则跟着李克己先生外出游学。

唯有王怀恩一家和王鼎一家返回了京城。

唐元贞知道这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自己无法回家,便安排唐妈妈带着二十客女提前返回了京城,好照看国公府。

现在看来,幸好那时有此安排,否则,国公府还真有可能被鸠占鹊巢。

“还有叔祖母——”王令齐越说越来劲,一时竟忘了阿兄的叮嘱。

“阿齐!”王令仪赶忙喝止。却已经晚了。

唐元贞蹙眉,“叔祖母又怎么了?”她就知道李氏不可能消停。

“……”王令齐自觉失言,不敢再开口,怯怯的看着自家大哥。

唐元贞直接将目光投向长子。没说话,但那种无形的压力,王令仪根本承受不住。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低声道:“叔祖母娘家的族侄犯了点案子,叔祖母便拿着阿爹的名帖去寻京兆府,将、将这件事压了下来。”

这是目前李氏惹出来的最大麻烦,其它诸如随意去账房支银子、硬逼着唐妈妈开库房取用东西、强行拿走唐元贞庄子上送来的孝敬等小事则是数不胜数。

唐元贞眼前一黑,“她、她竟敢这么干?”这特么的是什么亲娘,坑儿子也没有这么坑的啊。

想凭借权势捞人,可以啊,你丫拿王鼎的帖子去啊。

作甚要用王怀瑾的名义?

难道李氏不知道,这种事一旦查出来,王怀瑾的仕途定会受影响?

还是她觉得,王怀瑾已经过继出去了,受不受影响与她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