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令仪急匆匆的走了出来,冲着清远侯就是一礼:“小子见过程阿翁,不知阿翁驾临,未能远迎,还请阿翁见谅。”

清远侯见到王令仪的那一刻,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王令仪是王家的嫡长子,王怀瑾不在家,他便能代表王家。

如今他出来了,表明王家也不想把事情做绝。

“见过姑丈。”王令仪仿佛没有看到程季狼狈的模样,像往常一样跟他见礼。

“阿仪太客气了。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讲究,”

清远侯扯出一丝笑容,面对王令仪时满脸慈爱。

是当他扭头看向程季时,又阴沉下来,喝道:“逆子,愣着做什么?跪下~~”

这次,清远侯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严厉。

程季听出父亲的不耐烦,知道这次是真的让他下跪,只得强忍着屈辱感,膝盖开始打弯。

王令仪赶忙撑住程季的肩膀,转头去看清远侯,“程阿翁,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进府里说罢。”

真若是想赔罪,就该到当事人跟前,好好的把话说清楚,然后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赔礼。

似程家父子这般,弄捆荆条招摇过市,还死赖在大门前不进去,哪里是赔罪,分明就是做戏。

如果真让程季跪下去,王家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大梁,毕竟是男权社会。

妻子跪丈夫,天经地义;丈夫跪妻子,大逆不道!

就算是皇家公主,但凡有点教养、有点头脑,也不会让丈夫跪自己,更不用说普通贵女了。

“程、王两家原就是故交,随后又亲上加亲成了亲家。阿王这么好的娘子,贤惠、守礼、孝顺公婆……这逆子却不珍惜,犯下这等大错,合该让他好好跟阿王赔罪。”

清远侯说得大义凛然,妥妥的帮理不帮亲。

而且不吝词汇的夸奖王怀婉,只把王怀婉夸得那叫一个贤良淑德,堪为贤妇楷模,简直能载入本朝烈女传哩。

王令仪却听出了不对劲。

清远侯分明就是在捧杀,他把王怀婉说得这么好,结果王怀婉却任由自己的夫君给自己下跪赔罪。

任谁听闻此事,都会觉得王怀婉嚣张跋扈,仗着娘家撑腰就欺凌丈夫。

到那时,谁还记得程季犯下的错事?

人们只会说王家女儿蛮横无理、不守妇道!

王令仪深深的看了清远侯一眼,暗道一句老狐狸。

其实他太文雅了,如果换做唐元贞,定会来一句“人至贱则无敌”。

事实上,唐元贞听下人转述了清远侯的话之后,立刻就骂了这么一句。

“好个清远侯,好个程家,这是在逼咱们王家呢。”道德绑架什么的,最讨厌了!

唐元贞仿佛吃了个苍蝇,恶心得不行。

她不想就此放过程家,可程家这么一弄,王家反而被动了。

就在这时,王怀婉走了进来。

“阿嫂,事情因我而起,还是让我去吧。”

唐元贞收敛了怒气,轻声问道:“阿婉,你是怎么想的?是想回去,还是想和离?你不必管程家,他们无耻,可我还是有法子收拾他们。”

王怀婉低头,手指搅着帕子,她很是犹豫。

唐元贞又道,“你只管说出自己的想法,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也会全力帮你!”

王怀淑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唐元贞,“阿嫂,我、不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