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过,各家各户的炮竹声便响了起来。

太极宫的天空更是燃放起了将作监最新推出的烟花。

嘭、嘭嘭、嘭~~

红色、蓝色、黄色……各种颜色明艳的烟花盛开在漆黑的天幕,给无尽的穹庐平添了许多美丽。

唐宓和李寿身处这样的背景之中,分外的甜蜜与梦幻。

只是他们的对话,似乎就不怎么甜蜜了。

“老祖宗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执着与对李家的掌控,”

唐宓接过话茬,低声说道:“而且我总有种错觉,觉得老祖宗待儿孙们太过、太过严厉。”

听唐宓极力用委婉的措辞评论老祖宗,李寿不禁勾了勾唇角,“猫儿,你不必这般斟酌措辞。呵呵,他对李家的儿孙,已经不是严父那种的严厉了,根本就是冷酷。”

就像奴隶主对待奴隶,儿孙们稍微有不令他满意的地方,他便会毫不留情的斥责、惩罚。

老祖宗对于儿孙们的态度好坏,并不根据血缘或是感情亲疏,而是取决于儿孙们是否能给他带来利益。

有用的,就会被捧做珍宝;没用的,便将被弃如敝履。

在他的这种“功利主义”的影响下,李家的风气渐渐坏了,再也没了往昔的宽容、坚韧与骄傲!

虽然这么说自家曾祖父有些不孝,可这些年来,老祖宗给李寿的感觉,就是如此。

李祐堂和李其琛他们,整日生活在这种氛围之内,或许已经习惯了。

但李寿从小在郑家长大,半路回的李家,所以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李寿望了眼被烟花映照得格外璀璨的天际,嘴巴贴在唐宓的耳边,小小声的说:“猫儿,我对老祖宗怎么都生不出亲近之心,过去我以为是我不在李家长大的原因。可现在,我似乎发现了李家的一个天大隐秘。我、我——”不知该不该继续查下去。

唐宓心里咯噔一下,她感觉到李寿的无助与惶恐,用力抱紧他,低声道:“十八郎,你放手去做吧。不管这个隐秘之下,埋藏的是何等肮脏、龌龊的真相。”

她有种预感,李家的谜团如果真的被揭开,对于李家来说,极有可能是致命的丑闻!

“嗯~”李寿将脸贴在唐宓的脸上,感受着彼此的温度,仿佛能给他带来无穷的力量。

除夕之夜,是热闹的一夜,鞭炮声、笑闹声不断。

京城虽然依然宵禁,但却成了一年中难得的不夜城。

李寿和唐宓回到桂院,略略梳洗了一下,在榻上歪了歪。

两人根本就没有睡踏实,因为今天是正旦大朝会的日子,决不能迟到。

天还没亮,两人便起来了,洗漱,梳妆,换上大礼衣。

李寿是侯爵的紫袍,唐宓则是国夫人的花钿礼衣。

准备妥当,两人便朝百忍堂而来。

老祖宗没有官职,却是京城难得的人瑞。

前文咱说过,在大梁,活得久了也是一种资本。

这不,老祖宗因为长寿,哪怕不是高官,一样可以参加正旦朝会、呃,过后的宴饮。

李祐堂和李其琛就有点尴尬,前者是官阶不够高,还达不到参加朝会的标准,后者干脆就是个白丁。

他们都这般尴尬了,就更不用说他们的妻子了。

看到唐宓一身华贵的礼衣,柳氏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子醋意。

萧氏刚跟李寿夫妇做了“和解”,心里虽有些泛酸,但到底没有表露出来。

而李家其它的女眷,忽的发现了一个问题:噫,唐宓的钿钗竟是一品夫人才能佩戴的九钿。

李寿的品级,堪堪不过三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