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郎君好不讲理,买卖买卖,讲究的就是你卖我买,我出了价,你若是觉得不合理,大可不卖啊。”

说话的是当铺的管事,他表面恭敬,言语却甚是奚落。

“你——”他确实不想卖,可放眼整个东市,近十家当铺,只有这一家出的价格还算高。

娘子的病不能再拖了,他心里再不忿,也只能将玉佩卖掉。

“表哥!”

李寿看不下去了,赶忙出声唤道。

柳三楞了一下,扭过头,正好看到李寿。

他脸上闪过窘迫,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呵,他都已经这样了,还怕被人看到不成?

“表哥,我刚才不过是一句戏言,没成想你竟当了真。”

李寿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人家当铺是做生意的,讲究的是低进高出,你这玉佩是绝不可能在当铺卖出原价的。好了好了,这局对赌,算我输,咱们还是继续回去吃酒吧!”

因为柳三和当铺管事的吵嚷,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柳三长得不错,看气色、装扮也是个富贵人家的郎君。却跑来当东西,这些吃瓜群众早就脑补出了好几段“败家子败家”的桥段。

这会儿听了李寿的话,顿时恍然:哦,难怪这位郎君拿着极品羊脂白玉佩跑遍了东市的每一家当铺,原来人家是打赌呢。

在大梁,赌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相反,很多名人雅士、乃至圣人权臣都喜欢有事没事的赌一把。

雅一点的,赌天气、赌路过行人的出身。

俗一点的,掷骰子、赌双陆。

而似李寿说的这般,赌能不能把身上穿戴的东西原价卖出去,也是有的。

如此一想,众人再看柳三的目光便不再是鄙视和嘲讽,而是带着善意的调笑。

柳三脸上的尴尬一扫而光,赶忙笑着接过李寿的话茬,“好,咱们这就回去吃酒。”

说罢,直接将手里的玉佩重新挂到腰间,然后快步走到李寿跟前,抓住他的胳膊,跟他相携离去。

“哎~~”当铺的管事有点傻眼,正想叫住柳三,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围观的人群中有人笑道,“得了,钱串子,你二十贯钱就想收下人家郎君价值几百贯的东西,但凡是个脑子清楚的,都不会当给你。啧啧,你当人家贵人郎君是走投无路啊,明明知道亏本,还要把东西当给你?”

“哈哈,就是啊。”

众人一阵哄笑声,只把管事气恼得脸色涨红,一甩袖子,赶忙跑回了铺子里。

“其实,那人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走投无路了。”

李寿和柳三并未走远,将身后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柳三爱惜的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苦笑的说道。

“表兄,你怎么会走投无路?”

李寿很是疑惑。

柳三一家虽然跟柳家主家不亲近,但到底同出一脉,他有了困难,主家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啊。

如果不能守望相助,那么要宗族又有何用。

听出李寿话里的未尽之意,柳三阴柔的面庞上满是气愤,“还不是主家那些人逼得……”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李家多龌龊,柳家也不是什么清静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