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潘明德作为宋华的秘书而给逐步在政坛崛起,一向给视为宋氏一系在淮海省的重要一支,要是牵涉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恶性、事件里,对宋家的打击也将极大。⊙頂頂點小說,肖朝阳的父亲与宋家老爷子宋华是多年的老战友。

虽说钱父在解放后就长期在朝阳村任职,七十年代受冲击,肖家后人与宋家的联络又不那么密切,但两家多少有些情分在。

肖朝阳虽然在路上跟宋乔生通过电话,交换过意见,但两人对这桩事都感到异样的棘手,并没有一个善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肖朝阳站在车门前,等着肖财旺下台阶来跟握手,看似与钱兴昌寒暄,却暗自琢磨钱兴昌的话。

钱兴昌把他撇干净,那接下来的事,只要说服肖财旺就成?

肖财旺听到钱兴昌把自己摘干净的话,心里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往别处想,他甚至还没有意识到葛永秋、彭勇,已经做了许多手脚,而不是单纯的往桃色事件上绕。明德同志中午回南园宾馆休息,特意吩咐过值班人员不要打扰他,一直到下午两点钟,宾馆发现明德同志都没有出房间,才上楼敲门。

叫人痛惜的是,宾馆方面发现晚了,错过抢救的时机,明德同志已经永远的离我们而去……”

肖朝阳是代表省里陪同潘明德家属来处理后事的,钱兴昌已经把自己摘除出去。

那也只能由肖财旺亲自来向肖朝阳介绍潘明德发病及抢救情况。

肖财旺斟字酌句,一个多余的字都不愿意多说,指着身后彭勇等人,跟肖朝阳等人说道:“彭勇是市政府副秘书长,也是南园宾馆的经理。

明德同志不幸因病猝逝。

是彭勇最先发现的,他也全程参与抢救,对情况最清楚。

具体的情况,还是由他来跟肖部长汇报……”

从肖财旺缺乏感情的介绍里,肖朝阳听不出太多的消息,甚至比肖财旺在电话里向省委的汇报还要简略。

毕竟潘明德的妻子就在旁边,潘明德光着身子在房间猝死的事情,还是由她上楼后看过潘明德的遗体自个发现为好。

从省里出来时,肖朝阳在车上,也没有告诉将潘明德逝世前后的具体情况,告诉他爱人。

肖朝阳这时候才觉得这么做有些失策:要是潘明德的爱人,上楼后看到祥着身子的尸体,情绪失控,在这件事情上只会叫省里更加被动。

肖朝阳知道不第一个去看潘明德的遗体,很有些失礼,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就让彭经理先介绍一下具体的情况吧……”

想着潘明德的爱人,听别人介绍里了解到具体的情况,冲击力应该比直接看到祥着身子的尸体要小一些。

大家都侧着身子,准备让肖朝阳与潘明德的爱人先进楼,就听见后面有人大声喊:“陶姨,陶姨……”

肖朝阳转身看去,看见一个年轻人大步走来,他同时又注意到市委书记肖财旺看到这个青年时,眉头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江秘书,林书记让你回去休息,你又跑过来做什么?”葛永秋看见江晓玉去而复返,一脚踩在台阶上,回头问道。

江晓玉没有理会葛永秋,看向肖朝阳。

心想他应该就是从二伯电话那里听到的那个“肖部长”——以前还真是不学无术,对省里的人事关系不甚清楚,但这种事情,省里只会派一个高级官员来处置,江晓玉倒不怕认错人。

江晓玉看了肖朝阳一眼,又转眼看向肖财旺说道:“我左肩虽然受了些伤,但潘市长因病猝逝,我怎么能安心休息?”

潘明德的爱人猝受噩耗打击,也是伤心过度,在车上就哭晕过去几回,此时虚弱得快说不出话来。

虽然她平时对江晓玉这个青年印象很不好。

这时,江晓玉却是她唯一认识,也唯一能稍稍依赖的人。

他转过身下台阶来,声音嘶哑的问道:“小江,老潘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晓玉豁出去了,对肖财旺竖起来的眉头,也视如不见,继续说道,“我现在很痛恨自己。

潘市长要我养伤时,要是我能坚持留在潘市长身边,要是能照顾好潘市长,要是能提醒潘市长不能天冷冲凉。

要是能提醒宾馆及时供应热水,要是能在潘市长是心脏病发作我留在他身边及时发现,就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我对不住潘市长,对不住离开省城时陶姨对我的嘱托!”

江晓玉说这些话时,差点连自己都相信了,眼泪、鼻涕都不顾形象、一抹水的流下来。

一副悲痛自责、恨不得代潘明德去死的模样。

江晓玉说这些话看似无意,但她的这些话,仿佛一道闪电劈入众人的心头。

“你就是江晓玉?”肖朝阳也不是简单人,从江晓玉短短的几句话,他迅速理解出有关潘明德死因的另一种说法。

潘明德中午冲凉水澡、心脏经不住刺激而发病逝世。

这个信息太关键了,这几乎是肖朝阳到这时唯一会抓住主动的机会。

肖朝阳也有些迟疑,宋乔生在电话联络时,提到他这个侄子,听上去似乎很不靠谱。

但他这时也顾不得太多,分开众下,走下台阶,伸手按到江晓玉的肩膀上,问道:“潘明德市长心脏病发作时,你怎么会不在他身边?”

肖财旺看到江晓玉闯出来时,蹙着眉头就要发作,但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有如两道闪电直接打在他的心头:

其一,江晓玉的话,干净利落的指明,潘明德是冲凉心脏受刺激而猝死;

其二,肖朝阳的动作,表明他与江晓玉早有默契。

看到江晓玉闯出来时,肖财旺蹙着眉头就要发作。

但是,事态的发展,斗转直下。

江晓玉直接指明潘明德的死因是冲凉水澡、心脏受刺激,这已经叫肖财旺有些措手不及。

接下来,省组织部副部长肖朝阳手放在江晓玉肩膀上的动作询问事情的经过。

叫肖财旺看了,更是心脏像给狠狠的抽了一下似的,叫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在肖财旺的印象里,江晓玉是一个不学无术,不怎么有脑子的小青年,潘明德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才不得不将他留在身边照顾。

肖财旺不认为江晓玉之前在二楼停留了一两分钟,就能看出什么疑点来。、

那江晓玉此时闯出来,很可能就是肖朝阳与江晓玉暗中串通好演的一出戏!

肖财旺顿时觉得自己的处境变得既窘迫,又凶险。

潘明德的死,都是他通过电话向省里汇报,是他在潘明德的死因上含糊其辞。

既然肖朝阳暗中指使江晓玉这时候跳出来搅局,那很可能就表明省里决意要将这件事压下去,而且不给地方任夏讨价还价的机会。

肖财旺想不明白,省里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发现,自己已经没有退路。

他如果就这么服软了,省里必须会追究他在潘明德死因上含糊其辞、意欲使省里陷入被动的责任。

这年头最大的罪名不是别的,而是你试图对抗我!

手段还十分的卑劣。

要是给省里留下这样的印象,肖财旺知道他的政治生涯从此就到头了。

不能立即服软,那就只能咬定两点。

一是潘明德两次对宾馆中午不提供热水提出意见。

二是洗漱间里看不出有冲凉的痕迹……

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公开跟省里对立,逼着省里正式去调查这件事?

肖财旺开始就是认识到,在潘明德的死因上含糊其辞,是冒险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