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厉侧过脸去,看着一脸大义凌然的草原之风,差吓尿,大姐啊,你为毛要往枪口上撞啊?

约书亚想要捂住妻子的嘴巴,可惜还是没有来得及阻止正义感过剩的妻子,于是他只能挡在妻子的面前,用紧张的目光盯着周围反馈过来的不友善,这上千道视线可真比万箭穿心来的要痛苦多了。

“该死的野蛮人!”

“打死她!”

“不,请听我解释!”

谁会听你解释?正在兴头上的拓荒者们朝着草原之风推搡而来,而黄厉父女和白羽毛周围的几个白人也想浑水摸鱼,伸手过来抓黄厉怀中的黄娜娜,让他不得不抽出贝利恩朝着天上连放三枪,好吧,仅有的三发纸壳弹就这样浪费了。

“砰砰砰!”

枪声让周围被怒火烧昏了头的拓荒者们愣了一下,在场的人大多都带着枪,以武力威慑可不是什么好办法,黄厉也只是想抓住这个当口,大喊道:

“我是来自不列颠的移民、剑桥大学历史系毕业生、一名虔诚的加尔文宗基督徒、诛杀臭名昭著的盖伊.蒙特罗的赏金猎人,胡恩.李!”

从黄厉嘴中喷出来的接二连三的身份比刚才的三枪还来得更加震撼,原本围在他身旁的几个不轨之徒表情尴尬地退了回去,而更多的人则窃窃私语起来:

“英国人,见鬼,他可是印第安人!”

“剑桥大学的学者,不可能吧?”

“上帝啊,他竟然是一名归化的基督徒!”

“不错,是他,三天前就是他把盖伊.蒙特罗的尸体带了回来!”

相对于前面三个身份,赏金猎人的身份则更具威慑力,尤其是杀死了传奇屠夫盖伊.蒙特罗,也自然而然地让胡恩.李成为了传奇赏金猎人。

在这个年代,想要成为传奇,其实很简单,只要你能够在常人不可能抗衡的条件下完成一件事情,那你就是一个传奇,至于常人,一般指的是10个成年白人男子的集合。

好比盖伊.蒙特罗,之所以被称为传奇屠夫,绝非悬赏公告上的那次在南卡劫掠邮车的案子,而是因为这个家伙曾经被纽约州的16名骑警追捕过,16名骑警只回来了9人,其他7人都在追捕的过程中被盖伊一个接一个地干掉,这样的结果让美利坚执法界丢尽了脸面,没人愿意提起也没人会把他写进悬赏公告内。

谢灵顿看向胖警长,胖警长冲他了头,并在莱恩市长耳边耳语了几句,于是莱恩市长和身旁的马尔斯嘀咕了几句,马尔斯站起来喊道:

“肃静!肃静。。。。。。来自英国的李先生,你是要为这名克劳人辩护吗?”

“。。。。。。”

傻才会为他辩护,那可是自己的替罪羊,可是因为那个喜欢招惹是非的女人,把自己和女儿陷入了很危险的境况,他只能咳嗽了一声,牵着丫头,领着白羽毛和蕾切尔,冲约书亚打了声招呼,让他们跟过来,走进了人群让出的那条道。

“李先生,你只需要独自一人进来就行了!”

“无意冒犯审判庭的权威,法务官大人,但是现场的情况不容我选择,大家都非常激动,我不希望把家人留在那边,给大家造成更大的误会。”

话中虽然带刺,但并不尖锐,一些基督徒觉得这个自称基督徒的印第安人谦逊有礼,还懂得做人留一线的道理,当下也了头,认可这个印第安人至少是一个绅士。

“李先生,你确定担当克劳人的辩护人吗?”

黄厉看向周围,围观群众的脸色都非常不好看,他现在的处境很不妙,但无论担不担任这个辩护人,他都已经站出来,选择有限,不当懦夫就得当莽夫。

“我在和你话,李先生。”

“是的,法务官大人,但我并不喜欢辩护人这个词,或者,用翻译来的更合适一些,我并不想为这个血债累累的克劳人抗辩什么,只是鉴于他言语不通,充当他和审判庭之间的翻译。”

“哦,你是我翻译错了?”

那个山区人一听就不干了,走过来质问他,可黄厉根本不接他的话茬,而是面对着周围的群众,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道来:

“我相信,作为山上的荣耀之城的市民,虔诚的基督徒们始终是抱着一种宽容、仁慈、和平的目的来与新大陆的原住民相处的,是吗?”

此言一出,下面原本骚动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作为清教徒,特别是自豪感和自尊心最为强烈的美国清教徒,他们对于自己能够建立一座山上闪闪发光的城市是存在使命感的,黄厉的话立刻抓住了人群中占绝大多数清教徒的心,作为底层的居民,他们不认为一定要靠着掠夺和屠杀土著才能获得赖以生存的土地,相反,很多这些社会底层的清教徒,反倒是希望土著能够开化、归化,和白人通婚,融入白人社会,成为一名“有用”的美国人。

而黄厉的出现,让大家感到一丝惊异、一丝新奇,甚至是那种潜在希望的一丝光明,一种不算奇迹的“奇迹”。

谢灵顿意识到了现场情况的不妙,如果任由这个印第安人下去,很可能出现对他不利的趋势,于是他试图把歪楼的话头扭转回来。

“李先生,请你言归正传好吗?”

“好的,谢灵顿少校,我只不过是想向大家解释清楚我为什么要站出来,以及以何种立场来表述我的观而已,我知道,在诸位大人面前,我身为一名印第安人,是没有话的资格的。。。。。。”

“欧欧欧,这不可能,李先生,作为独立城的市长,我一向认为言论是自由的,且本该就是自由的,你大可不必顾忌,我相信在场的民众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因为你的种族,你的肤色,剥夺你话的权利。”

莱恩市长再能忍也不能忍这样赤果果地暗讽啊,美利坚是一个民主自由的国家,虽然他从骨子里看不起印第安人,称呼他们为野蛮人,但绝对不会把种族主义的观摆到台面上来,尤其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错误的事情上。

市长站起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立刻获得了在场民政的掌声,谢灵顿少校愣在原地,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场简简单单的审判,怎么蹦出来一个英语得很溜的印第安人,就搞成了“世界真奇妙”展览会了?

实际上,在场的民众还真把黄厉当成稀奇来看了,想想看,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印第安人,一个完全归化的印第安基督徒,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自己的人生经历,这不正是印证了上帝奇迹的存在吗?

黄厉脱帽致敬,拉开了话匣子。

“那我们和原住民之间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沟通和交流,先生们女士们,你们可以回想一下,有多少惨剧是因为一个词语,一个动作,一件事情双方无法明白对方的意思,从而因为一个的误会就酿成了让人痛心的杀戮和死亡?”

头的人更多了,老美和印第安人打生打死了这么多年,好多次的大屠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是义正言辞地指责对方先来挑衅,杀害了对方的人民,可到后来,展现在人民眼中的却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或者根本就是双方权力阶层的阴谋而已。

这样就促使许多底层的有识之士开始想要通过与印第安人直接接触,通过教育他们英语,促进沟通,减少文化差异来改变这个残酷的事实,毕竟死的都不是那些叫嚣战争的上层人士,最终受伤害的还是冲锋在前,享乐在后的一线移民。

“那你有什么办法来解决吗?”

一个挽着老伴儿,戴着高礼帽的老头提出了问题,人们一齐看过来,逼得黄厉只能接着胡编乱造,他的声音突然拔高,好像被人戳到了兴奋一样,双手上扬。

“不错,这就是我不远万里从不列颠来到联邦的原因,我是一名印第安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尽管我从就接受了文明社会的熏陶,受过一定程度的教育,了解一些鲜为人知的历史,认清了基督耶稣是唯一的救世主,但我毕竟是一个印第安人。”

“不不不,先生,你太谦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