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只是刚刚昏睡,然后又醒了。然后我感觉自己摔倒了,和小时候,还很小的时候被哥哥丢在水里学游泳一样,有一种被摔到了水里,然后被水面狠狠撞了一下的错觉。

我好像沉入了水里,可是我的身子依然极其沉重,或者说我还不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只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触觉,知道自己身边的是水。眼皮还未睁开吧,眼前一片黑暗,我张了张嘴,发出了吐出水泡的,咕噜噜的声音,我好似不自觉地晃了下脑袋,咕噜噜的声音更清晰了。于是我怀疑,自己难道和科幻电源里面的主角一样,被泡在营养液里面了?于是我努力让自己吞咽了一下,却没有尝出味道。

我还是睁不开眼睛,心中不由有些发慌,可是耳朵却似乎很灵敏,很清晰地听到了水声咕噜噜地响动,但愿这不是眼睛要瞎然后耳朵开始变得灵敏的节奏。我这样想,然后又想:会是谁救了我呢?

在我如此思想的同时,便似在同一时间,四周同时响起了无数念诵之声,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有粗豪之辈,有纤弱之徒,而这无数道声音,全部陡然灌入了我愈发灵敏的耳朵里!在里面来回往复,毫无中断颓让之意。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童稚如此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老人如此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年青人如此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女子,似我的仙子的声音,如此说。

我耳膜都被震痛了,不由得张开嘴想要呼号,却只是带出了更多的咕噜噜的水泡,然后我感觉到自己似乎睁开了眼睛,可是却依然没有光明,我不由更加心慌意乱,手脚也乱动了起来,却只是翻起了更多的水泡声。

“遇怒不要恼,遇难莫急躁。”老人如此说。

“无念方能静,静中气自平。”女子如此说。

不是我仙子的声音,虽然很像,可是听到这个声音,我依然无由地沉静下来。

一旦沉静下来,我发觉自己很自然地悬浮着,却一定没有窒息的感觉,很奇怪,很神奇——我在哪?我死了吗?我这样想。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所有人又一起念道。

这都什么啊,我是掉到一群宗教疯子中间了?我在心中这样默默吐槽。

“不可说不可说,说即是错。”童稚如此说。

“你们很啰嗦,人家都以为我们是宗教疯子了。”换了一个更似我仙子的声音说。

“不是我的问题。”又有无数声音异口同声地说,“此善男子,莫惊慌。汝虽身死,已无求,魂坠弱水,但无殇。汝求天地,求垂怜,今得意识,赐福禄。汝当详白。”

作为一个高中毕业就踏入社会挣命的孩子,我表示我不懂文言文跟不上节奏啊怎么办?

“那我们说人话。你丫死翘翘了,但是生平良善,魂识还算坚韧,泡到了弱水之中居然还能咕噜噜冒泡刷存在感。我们只有秉持神仙以人为本普度众生的岗位职责和工作原则,给你一次机会,你都有啥要求,仔细陈白上来?”

尼玛,这种事真能给我遇上?作为一个依然深信无神论的孩子,其实我更愿意相信自己是穿越到了有高超的医疗技术和读心技巧的未来,而且话说这么不严肃认真,你们真的神仙?

“凡夫尚有众生相,神仙亦有多面,我们是多人,我也是一人,我们有多杂念,我也可清心。佛说:无我相,无他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我沉默了,给了自己一点时间,试着接受身死的现状,以及感受了一下浸泡着自己的,也许很可怕的弱水,的确没感受到哪里不舒服。眼瞎了算不算?

在我沉默这一会,周围的神仙或者是未来人类又开始嗡嗡地念着所有相,没有管我。

那就相信这些念佛的是神仙?即便不是神仙,让人戏耍一次又如何,又不是第一次。

于是我在心中默念,我要再来一次人生,可以吗?

“汝肉身已坏,我等赐汝重生之福。重生者,如斯。”

我又等了会,神仙们突然沉默了,没下文。我正奇怪,眼前突然有了光华,是星星点点的简单特效,让我不由得在内心吐槽,这特效五毛钱做的吧?可是效果还是不错的,特效一过,我眼前一亮,四下一看,看得出是比较简陋的军营,还感觉得到冷风在营帐的缝隙之间吹入,然后盘旋账内,又逐渐从缝隙之间呼啸而去。再一看身上,铁甲铮铮,寒光照人,一副身躯动作之间都能感觉到它蕴藏的强大力量。我惊喜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照了照脸,哎呀我去,这姿容,这风范,这浪里个浪的笑容,甩了标准帅哥八条街啊,起码是八岁萝莉到八十岁老妪之间通杀的标准了吧?正思想,一抹亮色拨开营帐的布帘走了进来,一张倾国倾城不足以形容的小脸看见了我,这位古典美女的眼中顿时常含泪水,呼一下丢了手中的食盘,呼了一声“大王”就扑进了我的怀里。

我体贴地扬起了手中青剑的同时,感觉两团软肉隔着铁甲对我的心肺进行了一次隔山打牛,震得我那是气血沸腾金鸡起立,我意气风发,呼哈一声,若钟鼓鸣响,我举剑向天,豪气干云,念白道:“力拔山河兮气盖世,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咦!不对!这好像有点坑啊!我现在是在垓下还是怎的?

天空传来一阵杂乱的说话:“抱歉抱歉,最近我们这一片儿的神仙也联网了,奔向了国际化、星系化和跨域化,一不小心也看多了点段子,玩脱了哈,再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