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我也睡不着,我们许久都没有坐下来一起喝一口酒了。”北冥澈说着斟了一杯酒。

碍于面子,顾惜年虽不情愿,却还是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心下不由得烦躁了几分。

“惜年,你今天也十八岁了吧,也是时候物色一门亲了。”

他说的那样温柔,仿佛完全是好意,却不知为何,让顾惜年的内心徒然冷了几分。

一听到亲事,顾惜年的脸色突然煞白。

“少主——”

他却仿佛没有看见,淡淡笑着说:“不必拘礼了,你比我还大一岁,我也一直把你当成哥哥的,惜年,你还记得义父在我七岁那年将你赐给我的时候,你曾经起过什么誓吗?”

北冥澈微微合眼,仿佛想起了许久以前的事情。

“自是不会忘记的,惜年起誓,愿一世奉少主左右。”

“当年你也不过才八岁而已,怎么知道一世究竟有多长,惜年,不若今日我们在此再起一个誓吧。如今我们都已经不再是小孩子,知道了人生有许多不如意,你若悔了,这誓便作罢,不若我们拜个把子如何?”

顾惜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说的那么认真,却又仿佛绵里藏针。他的眼那么清澈,怎么也看不出像在试探,却让自己忍不住大汗淋漓。

说作罢,不就承认自己有二心。日后他定处处提防自己。

倘若维持原状,这一誓言,分明是一副猛药,警告他不要想不该想的,做不该做的。而他既应了,又怎么掉头就悔,岂不是太过小人了。

不管这究竟是试探与否,他都需要仔细斟酌。

叮铃——

串在长廊横梁上面的风铃被吹落在了地上。顾惜年霍地回过神来,低眉抱拳道:“少主说笑了,起过的誓,焉有作罢的理。不管以前还是今日,起誓便是起誓,绝无反悔。”

北冥澈手中的酒漾起了层层涟漪,他的唇角笑容温和,“惜年,有你这样的朋友,实在三生有幸,这杯酒干了,私下里,你便是我最信任的兄长。”

酒杯已经举到了他的面前,他怎有回绝的道理,直到此刻顾惜年才若有所觉,不管是不是自己多心了,北冥澈早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懵懂孩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