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大人脸色微变,看向漆黑的窗外,沉默无语。

“木大人。”方正近一步拱起双手,“卑职初来京城,奉旨办差,无心仕途,不过是忠君之事罢了,若是哪里做错了,还请木大人赐教。”

秦锦绣也十分焦灼地看向木大人,细心观察着木大人的每一个微表情。

木大人轻轻侧身,重重苦叹,“此事说来,真是惭愧,我方才所言,也是身不由己。”

“哦?”方正悲喜交加,“难道有人压制木大人?”

木大人不得已地点了点头,“京城之内,多为高府候门,我虽然是京城府事,但真正掌管京城六门的是京城府尹,近日来的案件,是府尹大人亲自授意,并转辗委婉的让我说服方大人,我也只能听命。”

“为什么?”秦锦绣一脸倔强,“难道木大人一心攀附富贵吗?”

“秦仵作。”方正一把拉住秦锦绣,“不得无礼。”

“我有说错吗?”秦锦绣依然对木大人之前的话耿耿于怀。

木大人眼里满是歉意,语调迟缓地说:“秦仵作没有说错,不过,我都已经到了这把年纪,早把富贵厚禄看淡了,但我奉劝方大人和秦仵作还是不要太过执着。”

木大人眼神坚定地看向方正和秦锦绣,“今日看到了方大人和秦仵作,就好像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我,当时,我也同方大人和秦仵作一样,血气方刚,凡事都认认真真,以理字当先,坚信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为此不但得罪了不少人,还闹了许多笑话,差点惹来杀身之祸,渐渐地,我才明白这为官之道。”

木大人顿了顿,“为官之道,说来也简单,总结说来,只有四个字:难得糊涂!”

“难得糊涂?”方正轻轻呢喃。

“不错,正是难得糊涂。”木大人苦口婆心,“虽然难得糊涂,但时刻不能忘记正义两字,只要心存正义,便不会被纸醉金迷的官场迷惑双眼。”

秦锦绣忙拱起双手,“还请木大人赐教?”

木大人微笑,“哪有什么好赐教的,无非是办事要用巧劲儿,而不是直来直往。”

“哦,我知道了。”秦锦绣眯起大眼睛,鬼灵精怪地说:“木大人的意思是既把事情圆满的办了,又令所有利益方满意,就是方与圆的处方法。”

“方与圆?”方正爱慕地眼神看向秦锦绣,原来她懂的还不仅仅是验尸,还有人世间复杂的处世之道,只是……

方正心中阵阵刺痛,只是,自己放弃了她。

秦锦绣哪里知晓方正的心思,清脆的声音回应道:“嗯,方与圆,顾名思义,方是做人之本,圆是处世之道呀。”

“秦仵作说得对,我就这个意思。”木大人连声称赞,语重心长地说:“或许在我们眼里,此案重大,但在某些人眼中,凶案算不上什么,如何讨皇上的欢喜才最为重要,方大人初来咋到,在京城中毫无根基,若是得罪了府尹大人,怕是小王爷也保不住方大人呀。”

方正眸色深沉,浑身散发着凉意,“当年星云师傅为我取名为方正,便希望我方方正正,最真实的自己,看来这圆,我是学不会了。”

“方也罢,圆也罢,不过是每个人的处事态度,看来方大人还没有妻儿,没有任何牵绊。”木大人意蕴深藏地看了秦锦绣一眼,“等方大人娶妻生子后,便会明白,身不由己的意思了。”

“或许吧。”方正苦涩地低下了头。

“对了,”秦锦绣避开两人之间的对话,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大大咧咧地问道:“我还有一事不解,木大人总是口口声声提什么府尹大人,嗯,木大人坐镇京城县衙,便是京城的父母官呀,相当于京城的市长,关那个府尹大人什么事?”

“呃。”方正和木大人顿时被秦锦绣率真的话镇住,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木大人更是目含微笑,缓缓摇头。

方正忙向前一步,拉住秦锦绣的衣袖,压低声音,“少说话。”

“我又说错了?”秦锦绣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小嘴,可怜巴巴地眼神望向方正,嘟嘟囔囔,“完蛋了,完蛋了,可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的确不知道京城府尹是什么官职?总不能不懂装懂吧?”

秦锦绣一本正经地抬起头,转向木大人,天真无邪地问道:“那个府尹大人到底是谁呀?”

方正哭笑不得,不知道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