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常老爷子停顿了下来,语气坚决地说:“白,真的非常白,甚至比那百合花还要白。”

“哦?”秦锦绣首先想到的是白化病,难道这位男子是个阴天乐?

“那男子还有什么特别之处?”方正耐心地问道。

“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常老爷子陷入沉思,“对了,那位男子穿了一双高帮的鹿皮靴子,很是奇怪。”

“靴子?”顾砚竹挑起柳眉,“当下里,京城的天还不算热,他为什么要穿靴子呢?而且鹿皮靴子多是在雨雪天穿的,他……”

“对啊,这位姑娘说得有道理,穿靴子也就算了,那男子穿得也非常多,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常老爷子咂舌摇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哎,老爷子,我上次来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一旁黑着脸的令狐秋显然对常老爷子有点不满意。

“哎呀,我忘记了,还请小王爷见谅。”常老爷子客套地拱起双手,“这年纪大呀,记性就不行了,时而想起来什么,时而忘记了什么,不中用了。”

“常伯谦虚了,我看常伯身康体健,依然宝刀不老。”秦锦绣眯着双眼,献起了殷勤。

“这位姑娘真是好眼光。”常老爷子一语道破,高高竖起大拇指。

“常伯也是好眼力。”秦锦绣拿捏着腔调,随声附和。

“哎,你们呀,算了,算了。”令狐秋摆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

秦锦绣转过身,默默地盯着赵记老铺的酱菜坛子,“常伯,那一男一女,后来去了哪里?”

“嗯,他们去了那边。”常老爷子随手一指。

四人放眼望去,正是赵记老铺的方向。

“哎,不对呀。”令狐秋着急地大喊,“上次您老不是说,他们去了昌盛酒铺吗?今天怎么变成赵记老铺呢?”

“是吗?”常老爷子挠了挠头,“我说过去昌盛酒铺吗?”

“哎呀,我的常老爷子,您老可是账房先生,就这样的记性,是怎么记账的?”令狐秋欲哭无泪,着急地解释:“上次老爷子分明说的是昌盛酒铺,不是赵记老铺。”

“让小王爷见笑了,现在柱儿已经出徒,客栈里的大小账目,都从他的手中经过,我不过是一个闲人。”常老爷子说出了实情,“也幸亏我闲着没事,要不然怎么会注意到那对神秘的男女呢?”

“呀?那倒也是。”令狐秋立刻瘪住了嘴。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再去赵记老铺去问问?”沉默寡言的方正提议道。

“好。”秦锦绣表示赞同。

令狐秋和顾砚竹也没有反对。

就在四人准备去赵记老铺时,常老爷子拦阻了四人,“不必,你们还是不要过去了。”

“常伯,还有什么事情吗?”方正停顿脚步,温润而语。

“我哪有什么事情,我是告诉你们不必过去了,赵记老铺根本就是一家空店,一个人都没有。”常老爷子开始解释。

“空店?”秦锦绣不解,“为什么?好好的店铺为什么不开了?”

“哎呀,一听,你们就都是外乡人,不了解京城里的事情。”常老爷子目光闪亮,“这家店面是赵记老铺的发迹之处,当年这里并没有什么铺子,都是临街的草棚而已,后来赵记老铺的生意越来越好,便盖了这间气派的铺子,但近来数年,城西的生意好过城东,赵记老铺索性就搬到城西了,如今这家铺子只是用来存放腌制的酱菜,铺子里面根本没有人,也没有值钱的物件儿。”

“那就是堆放酱菜的仓库了?”秦锦绣歪着头坦言。

“对,就是仓库。”常老爷子点头,举起瘦弱的手臂,“你瞧,这里四面为街,通风极好,这腌制酱菜最重要的也就是阴凉、通风,所以赵记老铺便将发迹之地作为仓库。”

“不对呀。”方正眼神幽深,忽而发亮,“既然赵记老铺无人,那对男女为何要过去呢?他们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常老爷子拂过长长的胡须,“世间的事,就是如此,越是绝对不可思议,越是真实,这京城里面所有人都知道赵记老铺是个空店,但都会聚集于此,这些年,我看到类似的场面太多了,多少孤男寡女一时情动,便躲在赵记老铺的古坛子后面卿卿我我,已经见怪不怪了。”

“亲热?”秦锦绣瞪大眼睛,捂着自己的小心脏,艾玛,古人也太开放浪漫了,竟然在古坛旁边互诉衷肠。

“原来如此。”方正如玉的脸色挂着红云,“多谢常伯指点迷津。”

“哦,还有这等好事?”令狐秋兴致勃勃地看向赵记老铺,眼中放出灼灼的光芒。“我怎么不知道,京城中还有这样的好事?有机会一定过去瞧瞧。”

“好说,好说,会有机会的。”常老爷子遮挡住耀眼的日光,缓缓转身,刚好扫过蹙眉中一脸正气的方正,常老爷子竟然愣住了。

方正也感觉到常老爷子不大对劲儿,轻声唤道:“常伯?”

常老爷子缓缓回神,擦了擦眼角的两行浊泪,莫名其妙地说:“像,真是太像了。刚看时,还没觉得怎么样,却真是越看越像。”

“像什么?”方正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