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之路萧瑟寒冷,却远不及秦锦绣内心的冰冷。

方正的信函,秦锦绣已经看过无数遍,甚至可以背下来,每次读过,都会润湿枕巾。

短短几行,字字入心,秦锦绣怎么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结束得如此突然。

一封和离的信函,将自己和方正生生分开,再无任何关系,从今以后,自己不再是方夫人,而是秦姑娘。

和离,方正给了自己最体面的自由,拿着这封和离的信函,自己便可以海角天涯,肆意翱翔。

这不就是自己当初所要的结果吗?

秦锦绣揉了揉微红的双眼,不停地搓动微冷的小手。

痛,心痛,痛得无法呼吸,痛到极致,痛到肺腑,这封和离的信函像一把刀,捅进了心窝,再无法愈合。

他好狠心,他怎么忍心抛开自己?秦锦绣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模糊了和离的信函。

寒冷的黑夜里,秦锦绣觉得孤独无助。

“锦绣。”一身戎装的令狐秋抱着一件华丽的包裹从外而入,“锦绣。”

“哦。”秦锦绣忙背过身去,偷偷擦过眼泪。

“锦绣,你怎么了?”令狐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一路上,你总是闷闷不乐,方正的信函上到底写了什么?”

“没,什么都没写。”秦锦绣一着急,将和离的信函扔进了取暖的火炉里。

“哎,你怎么扔了。”令狐秋忙去围了过去,试图捡起火炉中的信函。

“别捡。”秦锦绣阻拦住令狐秋,盯着缓缓染成灰烬的信函,“都已经烧没了。”

“好可惜。”令狐秋喃喃自语。

秦锦绣默不作声。

“秦锦绣。”令狐秋放下包裹,郑重其事地揽过秦锦绣的双肩,语气加重地说:“我不知道你和方正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这段日子,我看到你伤心,我也很伤心,这本不是你我的性情,如今我们已经离开了落花镇,远离了让你伤心的人,你为什么不能重新开始,做回那个自信、坚强的秦锦绣呢?”

“我……”秦锦绣泪眼婆娑地看着款款深情的令狐秋,感激地苦笑道:“我哪有伤心,你那只眼睛看到我伤心了。”

“呃,没伤心,那就给爷笑一个。”令狐秋恢复纨绔的本性,纤长的手指轻浮地划过秦锦绣湿润的脸颊,“知不知道,你笑起来,也是很美艳的。”

“令狐秋。”秦锦绣愤愤地避开令狐秋的手,扬起胳膊,“你……”

“哈哈。”令狐秋知趣地躲闪过了秦锦绣的拳头,“这才对呀,这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秦锦绣。”

是呀,日子总是要过的,秦锦绣的脸上终于露出释怀的小梨涡。

屋内暖意融融,火炉里发出吱吱的响声。

良久,秦锦绣松了口气,轻轻地说:“谢谢你,令狐秋。”

“谢什么?这本就是朋友应该做的。”令狐秋大大咧咧地笑过。

“嗯,对了,逍遥王怎么样了?”秦锦绣望向窗外,想起脾气暴躁又可怜兮兮的孩子。

“已经睡下了。”令狐秋低沉地说:“没有办法,我也帮不了他,他只能去做质子,一切听天由命。”

“皇上会接他回来吗?”秦锦绣无意地问道。

“那要看他能不能等到那一天。”令狐秋艰难地说:“待两日后,我们进了京城,我会尽量上下打点,希望他在质子府的日子会过得舒坦些,少受些屈辱。”

“那样也好。”秦锦绣微微点头,“外族与本朝本就水火不同,质子的日子自然不会好过,但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会平安归来。”

“归来又怎么样?他这辈子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彻彻底底。”令狐秋面带忧色,话锋一转,“你就别杞人忧天了,这本就是他的命,生在皇家,既有贵为天子的机会,自然也有随时丧命的危险,远不是你我所能担忧的。”

“知道了,大侠。”秦锦绣暗暗叹气后,缓缓舒缓心中的抑郁。

“你瞧,我给你带什么了?”令狐秋指着华丽的包裹。

“哦?”秦锦绣不解地看着令狐秋。

令狐秋微笑着打开包裹,将一件白如雪的狐裘披到秦锦绣身上,“怎么样?暖和吗?”

“给我的?”秦锦绣轻轻拂过柔软的绒毛,诧异地问道。

“是呀,现在已经到了外族境内,听说京城会更冷,你那几件单薄的衣裙,怎么能御寒呢?”心思缜密的令狐秋坦言,“这是我让父王从京城送来的,一路上,紧赶慢赶,八百里加急,终于到了,还好不算晚。”

“呃?”秦锦绣悻悻地摇摇头,“这件狐裘本就珍贵,再加上八百里加急的旅程,真是更加贵重,我怕自己承受不起啊。”

“嗯?”令狐秋惊讶地上下打量秦锦绣,张大了嘴巴,“不对,这不是你的风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