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非璃没有过问他的威胁,不以为意的顺着楼道缓慢的走下,似乎并没有在意身后莫誉毅的手枪是不是正对着他的后脑勺,他依然从容淡定的从客厅里大步流星般走过。

莫誉毅冷冷一哼,摘下耳廓中的耳机,道:“清场。”

月夜下的江宁山庄,瑟瑟的寒风席卷而过,片片落叶覆盖上四处散开的血腥味,就如普通的夜晚一般,除了冷,风平浪静。

环山公路上,车子疾驰的驶过落叶,放置在副驾驶位的手机再一次不甘寂寞的宣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莫誉毅看见号码的瞬间,右脚下意识的踩住刹车,紧随在后的另一辆越野车差点没有刹住车,险造成追尾。

莫誉毅没有过问身后闪烁的远光灯,拿起手机,私自调动队伍,他早就料到了事情不可能做到天衣无缝没有人发觉。

“马上回队里。”男人的声音未有半分情绪,平静的就如同夜风轻抚过脸颊,虽然没有任何痕迹,却让闻者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顾大少可不像自家大哥那么容易被忽悠,更何况自己偷偷调动的还是他手下的精英部队。

“你现在的位置在江宁山庄,我相信以莫二少的车技,半个小时之内赶回队里还算是绰绰有余。”

言罢,对方已经不给商量挂断通讯。

莫誉毅揉了揉额角,不得不听命般一脚踩住油门,马达声在夜幕下被激出一声轰鸣,随后,车子隐没在山路中。

1306队是顾家直属精英部队,按照顾大少这个公私分明的领导,如若有谁要跟他借用手下的这支部队,必然要先写上书面请求,然后一级一级的传上来,从副队开始,每一个人都必须签字同意,而今天,有人竟然不露声色的把他的人全部带了出去,至于书面请求……

莫誉毅推开办公室的门,谨慎的注意了一下坐在椅子上翘着一腿单手扶额,一派不怒自威形象的顾大少顾瑾易。

顾瑾易抬起指尖轻轻的指了指自己身前的椅子,声音还是如同平常那般不温不火,甚至没有人能从这张比之莫大少更为面瘫的脸上瞧出半分喜怒。

莫誉毅苦笑道:“事出有因,我来不及向你说明。”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的找三子偷了我的印章?”顾瑾易隐下自己的面容,那张从来都是一个表情的脸竟默默的被莫誉毅看见他上扬了些许嘴角。

莫誉毅禁不住吞咽一口唾沫,将兜里的私章放在桌上,笑道:“我就用了一次,你放心,你的人毫发未损。”

“如果被你带出去还受了伤,我这个领导是不是做的有点失职了?”顾瑾易两指拿起桌上的私章,反反复复的看着上面被涂上的痕迹,眼睑微不可察的紧了紧,“知道我的规矩吧。”

莫誉毅本能一怵,“都是青梅竹马,顾大哥你就看在三子的面上放过我这次吧。”

“禁闭两天。”不容置疑。

“顾大少,我知道这次我做的有些不考虑后果,但我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咱们都是战——”

“禁闭三天。”强势霸道。

“大哥,别别,我听话,只是能不能只关一天,我家苏苏还躺在医院里,我可以请示上级给我法外开恩。”

“禁闭四天。”顾瑾易抬眸,两指轻轻一扣,门外的小兵一左一右站在莫誉毅身侧。

莫誉毅心底一抽,不得不放下狠话道:“既然顾大少非得跟我撕破脸,行,你以为你的小小禁闭室就能关住我?”

顾瑾易挑眉,两个小兵就这么护送着莫二少走过长廊,出了院子,然后……

莫誉毅哭笑不得的站在铁网前,这是军队用来关押重刑犯的地方,几乎是四面墙通电,没有窗子,只有一个换气扇,扇叶上是百万伏特的高压电,别说人的*不能触碰,就算是机器人上去也会电的只剩一块废铁。

“莫二少请不要为难我们。”小兵之一发现莫誉毅有意的想要从两人的押送下逃脱,直接将配枪撂在手臂上。

“顾家不用玩这么大吧。”莫誉毅咬了咬牙,“给我电话,我要通知我大哥。”

“莫大少今早已经去了E国。”

“……”莫誉毅注意着两人的渐渐紧逼,似乎再不进去,他们会不介意送他一程。

被逼无奈下,他只得乖乖的进入这座电网制成的天牢。

“莫二少我们准备通电了,您应该知道一旦通电,墙壁是不能触碰的,请您珍视生命,四天后,我们会放您出去。”话音一落,电流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遍布整个牢笼。

莫誉毅差点就忍不住推开这扇门,可是想一想,他可没有那个命去抗击强压电流。

……

莫家大宅,莫老爷子看着顾家送来的暂扣莫誉毅指示,就这么当着顾家秘书长的面将命令书撕成粉末。

秘书长心有余悸的再递上一份,道:“顾老说过您如果要撕,他会给您再送来,这是上级给的命令,私自调派人手,顾大少已经法外开恩只关禁闭四天,如果一旦被彻查,这事也不是他顾家可以随随便便的担保下的,希望莫老能够不要强行掺和进去。”

莫老紧紧的拽着文件,指着大门的方向,“回去告诉顾老头,今天这事我记下了,往后可别怪我不念及咱们那些年的情分。”

秘书长虚虚的抹了抹头上的冷汗,不敢怠慢直接从莫家离开,谁不知道在部队里莫老与顾老之间的明争暗斗,这些年莫家被顾家压制着,幸而莫大少如今的战功赫赫。

也算是大幸,莫大少这个时候被派出了国。

不然,只怕以莫家一家子的小肚鸡肠,别说电网被拆了,连自家大少的办公室都会被拆卸的干干净净。

莫夫人望着离开的身影,小声道:“现在怎么办?顾大少可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想从他手里把小宝给弄出来,只怕真的要等上四天。”

莫老丢下手杖,冷冷道:“谁让他偷偷的去调了顾家的人?我莫家就没有精英了?”

“您忘了大宝带走了两支队伍吗。”莫夫人小声的提醒着。

莫老瞥了她一眼,轻咳一声道:“把他关起来冷静冷静也好,江宁山庄死了多少人?”

一旁的管家将资料送上,“全部死了。”

“……”莫老手下一抖,这小子还真会给他捅娄子。

“不过我们查到一点他们不是本国人,应该是X国,而且没有入境信息。”

“所以说都是偷渡进来的?”莫老笑了笑,将资料丢在桌上,“既然这事不能曝光,上面自然知道怎么处理。”

“小苏那里又该怎么处理?”莫夫人轻叹道:“秦膳坊墙面裂了,我已经派人去修补了,里面的人也妥善安排在酒店里住着,可是小苏现在还在医院,如果她知道了小宝被关起来了,会不会像处理陶晨那样拎着刀冲到顾瑾易面前威胁?”

“……”莫老犹豫了一下,秦苏虽然看着挺知书达理谦虚有礼,可是自从出了陶晨的事,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这蛰伏的猛兽一旦被燃至沸点,那做出的事的确会出乎他们的意料,只怕她真的会单枪匹马的跑到顾瑾易面前拔刀子。

这顾瑾易可不是柔弱的陶晨,他如果狠起来,不会理会对方是男是女,一巴掌呼过去,他家小苏和小小宝还能平安的回来?

莫夫人越想越不妥,急忙站起身道:“我还是去医院编个理由让她别胡乱猜忌,免得走漏什么风声。”

医院内,刻意放低的脚步声从病房前响起,里面的人警觉的盯着迟迟不见来人推开的门。

肖青顺着床头将那把手术刀握在手里,他像是隔着那堵墙看见了外面的人。

叶非璃止步在房门前,他的手停放在门锁上,却是不忍心推开破坏里面的安宁。

“不要躲了,我看到你了。”肖青戒备的瞪着门外没有动静的身影。

就算他说了这句话,可是房门还是一动不动,难道走了?

肖青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脚步,轻轻的拉开一点门缝,霎时一只手直接将虚掩的门推开,下一刻,男人强势的手臂将他揽入怀中。

叶非璃没有顾忌他的挣扎,恍若拼尽了全力那般紧紧的扣住他。

肖青发了狠,将手术刀抵在他的颈脖处,冷漠道:“放开我。”

叶非璃似笑非笑的将他推开,靠着门,道:“别把自己手上的伤再弄开了,你的手可珍贵着。”

“为什么还要来?”肖青目光阴寒的瞪着他,“还想挨我一刀子?”

叶非璃挤进那扇门,坐在椅子上,双手垂在身前,他笑道:“我以为你会想看到我。”

“我只想杀了你。”肖青攥紧手术刀,这个男人虽表现的云淡风轻,但他深知这男人凶猛起来的心狠手辣。

叶非璃抬眸,灯光微微晃动下,瞳孔里氤氲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他那张脸,竟泛着苍白。

肖青低下头,这才发现他那件深色西装下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动声色的弥漫着。

“果真变态。”他将手术刀丢在桌上,将桌子边的纱布递过去,“可别死在我面前,我怕脏。”

叶非璃靠在椅子上,没有动作,“不是想我死吗?不用包扎了,这样死的快一点。”

“……”肖青执拗不过他的冷面心肠,强行将他的外套脱下,内衬的蓝色羊绒已经结痂一块又一块,刚刚随便一扯动,又有血液从里面涌出。

叶非璃扣住他的手,认认真真的问道:“为什么又要救我?薛恒,不对,肖青你现在又是什么理由来救我?”

“就这么便宜的让你死了,我心不甘。”肖青蛮横的用力扣住他的伤口,就这么野蛮的将纱布给他缠上,没有上药,纱布很快又被染红。

叶非璃放下对他的钳制,仰面靠在椅子上,“我以为你是觉得我可怜了,对我起了那么一点点恻隐之心。”

“就凭你这虚伪的苦肉计,你觉得我应该原谅你?”肖青放弃包扎,没有止血药,就算绑上了也很快被挣开。

叶非璃沉默的对视着他的双眸,虽然这张脸是曾经的自己,可是这双眼满满的都是薛恒,没有锋利的戾气,没有阴鸷的霸道,他是暖的,很暖很暖。

“我去拿点药。”思忖片刻,肖青终究抵不过这个疯子,偷偷的溜进配药房,满是英文的说明,他只得一点一点的尝药片的味道。

叶非璃站在门前,男人猫着腰隐藏着自己的身子,一瓶又一瓶的打开药盒,然后一颗又一颗的含入嘴里,最后被苦痛了,只得伸着舌头用手抹抹。

“这是止血的。”他大步走进,从一整排药盒中选出一盒递过去。

肖青尴尬的攥在手里,轻咳一声,“我只是不识得这些字罢了,不是不识得这些药品成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唐突的第三者声音插入。

肖青匆忙的拉着他的手走出配药房,没有过问身后追问的护士,两人一同挤进房中。

叶非璃低头,目光落在他握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如同那一年的长巷子,薛恒带着他看宫宴烟花,天寒地冻中,他握着自己的手,一同走过那满是被雪铺满了整个地面的御花园。

“小澈,喜欢吗?”薛恒带着他躲进假山洞里,狭小的空间,他的呼吸落在他的面容上,异常的暖和。

过后,他的手只会牵着秦苏走过那个长巷,绕过大半个御花园躲进那个小洞里,然后温柔的问着她喜欢吗。

也许,薛恒从来就没有发现每一年的宫宴,他在前,他会跟在后,他们在山洞里笑声朗朗,他在假山上被雪覆盖,再也没有那么温暖了。

什么是可悲?那便是我心向山,君心向水。

他的手里握着的秦苏,他的眼里看着的是秦苏,他的心里住着的也只有秦苏。

反反复复,他念叨的也是秦苏。

肖青喘上一口气,将药片磨成粉末,瞪着身后呆若木鸡状态的男人,冷哼道:“自己把衣服脱了。”

叶非璃笑而不语的将外套脱下,裸露着上半身站在他身后。

肖青哼了哼,没有过问他会不会疼,将药粉洒在伤口上,然后再一次野蛮的将砂布缠好。

“以后别来了。”弄好了伤口,肖青将染血的纱布丢进垃圾桶。

叶非璃随意的搭着外套,回复道:“我来不来是我的事,你悦不悦是你的事,就如我爱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肖青懒得跟他周旋,躺回床上装死般闭上双眼。

叶非璃站在床边,没有识破他拙劣的演技,俯下身,只有在他看不见的时候他才能做出这种让他来不及反应的事。

肖青注意到有东西靠近自己,刚睁开眼,一片柔软的唇已经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叶非璃见好就收,将外套扣上,就这么得意的转身离开。

肖青懵了,急忙抹去额头上残留的余温,将枕头丢向那个背影,吼道:“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轩辕澈换了一张脸也换不了那颗龌龊的心。”

“咚!”秦苏手里的水果从指尖滑落,直直的滚在出门的身影前。

叶非璃低头,将水果从地上捡起,并没有被识破身份过后的半分窘迫感,相反笑意更深,道:“秦小姐,你的水果。”

秦苏抬眸,目光灼然的瞪着眼前这道身影,他笑起来的时候与曾经的薛恒太过相似,让她总会不知不觉的把他与那个人拼凑成一块。

“我先走了。”叶非璃就这么没有半分解释,潇洒的离场。

病床上,肖青如遭雷击,半天回不过神,愣愣的注意着门外一动未动的身影,心虚的从床上站起来。

秦苏发觉到他的靠近,僵硬的扭动脖子,虽然这个答案在她心里早已落地生根,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如此赤果果的暴露在她眼前,这个跟轩辕澈八分像似的男人是师父,刚刚那个跟师父相似的男人是轩辕澈,混乱的记忆就像是一个死扣紧紧的拉紧了她的脑神经,她仓皇的退后一步,不敢承认,不敢相认。

“小苏。”肖青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秦苏听闻他的声音,惊恐的抬起头,灯光有些朦胧,落在他身上时,恍恍惚惚的映着他满眼的彷徨不安。

她在想,其实她应该早就看出来的,这个男人与师父的眼神如此如出一辙,她为什么还要去奢望叶非璃那具驱壳是师父的影子?

“小苏。”肖青怕她心生嫌隙,忙不迭的握上她想要避开的双手,小声的再道:“小苏,对不起,我知道你——”

“你的手还好吗?”秦苏打断他的话,寻了一个话题打破僵局。

肖青点头,“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水果营养好,养皮消炎,给你带了一点。”秦苏将地上散落的苹果香蕉猕猴桃一一捡起来,慌张的放在桌子上。

“你在生气吗?”肖青不明白她为什么连看都不看自己,越发不安的握住她有意躲避着自己的手臂,让她抬起头,四目对接。

秦苏摇头,又堂皇的低下头,她紧了紧拳头,试探的问:“您真的是师父吗?”

肖青抬起手,笑意莞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以为你认不出我的。”

“为什么您不一早就告诉我?”

“我以为我的小苏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太玄幻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活生生的在面前,我觉得不真实,就像是梦,我怕我一说实话,这个梦就会醒,我怕醒过来看见的是你的尸体孤零零的被抛弃在荒野。”

秦苏咬紧牙关,张开双手,抱住男人,埋首在他怀里,声音颤抖着:“小苏错了,真的后悔了,小苏不该让师父离开,小苏不应该抛弃他,秦苏太坏了,忘恩负义的抛弃了最爱自己的师父。”

“师父不怨你,只是当时痛吗?”肖青指尖轻轻的抚摸过她的眉眼,滚油的酷刑比凌迟还残忍,听说受此酷刑连灵魂都不会得到安生。

“痛,很痛,只是都是小苏活该自找的。”

“傻丫头。看到小苏现在这么幸福,师父很高兴,轩辕澈负你的,老天替他偿还了。”

“是,小苏现在很幸福。”

“这样就好,这样最好。”肖青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握上她的小手,还是跟以前一样,暖暖的。

“咚咚咚。”紧闭的病房门被人轻轻的推开。

秦苏背对过来人,尽可能的让自己起伏的情绪恢复如常。

护士对着身后的两人点了点头,“这位就是秦小姐。”

秦苏听见护士的声音,回过头,两名陌生人一前一后的进入病房。

肖青挡在秦苏面前,目光严谨的从来人身上一一打量过,开口道:“你们找小苏什么事?五步外说话。”

男人恭敬的递上名帖,解释道:“我是F国戚晟,早有耳闻秦小姐的大名,借着这次中法交流大会特意来拜会秦小姐,只是没想到会是在医院这种敏感的地方。”

秦苏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可能秦小姐对我影响不足,不过在国际画展上,鄙人的劣作也在其中,正是那幅落叶图。”戚晟道。

秦苏回忆起了那幅安静的秋叶,推了推肖青的手臂,道:“没事了。”

肖青站在一旁,依然不明这陌生人的来意问道:“戚先生千里迢迢找来这里,究竟想说什么?”

“上一次的交流突然被中断,没有来得及赏识秦小姐的大作,这一次我想有个不情之请还望秦小姐能够应允。”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别请了。”秦苏未有半分迟疑的拒绝。

戚晟面色一僵,显然没有料到这话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强势拒绝,急忙道:“这次的交流大会,我们答应主办方现场作画,不知道秦小姐能否应邀出席?”

“是,秦小姐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觉得这个邀请唐突,也是情理之中,毕竟这样的盛会是容不得有什么水分或者枪手。”戚晟身后的男人暗讽道。

“小程,别胡乱说,秦小姐可是当着上百名记者作过画,还是失传已久的点墨手法,别用你那些小心思去辱没秦小姐。”戚晟转而看向秦苏,抱歉道:“手下不懂事,让你看笑话了。”

“如果说完了请离开吧,不要打扰病人休息。”秦苏拒客道。

戚晟有些为难,还是将名片放在桌面上,绅士道:“我希望秦小姐能够好好的考虑考虑,我很欣赏秦小姐这样的人,真的期待着我们同场竞技。”

出了病房,两人径直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电梯敞开的瞬间,戚晟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那间被合上的病房。

“戚少,这个女人似乎不是那种容易对付的。”小程搜索着秦苏的名字,第一条弹出的便是前几日的开年大宴。

戚晟双手斜撘在口袋里,笑意深深,“有些人你好言相劝的时候他们总会眼高于顶,自然会用着自身的傲气否定眼前的任何事物,这种时候你就得用脑子去逼她,逼紧了,有些事她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

“戚少的意思是怎么逼?”

“等一下的发布会放出消息,制造矛盾点,事情闹大了,自然有人会坐不住。”

电梯在话音落下的瞬间敞开,莫夫人注意到走出的男人背影,略带疑惑的看过去,甚是有些眼熟。

下午三点,一则新闻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平静的A市。

不是陶家的丑闻,不是秦膳坊隔壁突然产生的爆炸事件,而是一则两国交流团队共同发出的声明。

C国协会主席与F国出使团达成共识,在三天后的发布会上各方派遣两名德高望重的名家现场作画。

这不过只是一个小圈子范围的事,却因为薛夫人的一句话而在此推至风口浪尖上。

薛夫人也只是善意的建议了一番:“如果论字画,我当然觉得秦小姐有过人之处能够胜任。”

戚晟却道:“我今天一下飞机特意去拜访了秦小姐,可是秦小姐拒绝了我的邀请。”

“为什么?”薛夫人惊愕,道:“这样的机会一般人而言不会选择拒绝,戚先生真的有问清楚?”

戚晟无奈的耸耸肩,道:“或许是秦小姐觉得我资质尚浅不足于与她并肩而行吧。”

“戚先生这话过谦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是F国当代画家中的佼佼者,可谓是F国天才画家,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叶非璃瞥了一眼身旁的助手。

助手知晓他的用意,急忙引着还没有来得及退场的记者群从会议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