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乐:暗夜残恨(纯音乐)小师叔……不止掌教师伯……其实大家都在静静等待你的归期……每个人都记得……那夜,你提着紫蓝色的慧蚀,立在崖头石上,映在夜空星幕之中,晚风卷起银白色的衣裙战甲,猎猎作响,宛如战神下降……(律敏)

时如逝水,转眼间,八年过去了。

这一日,一如往昔,天墉城再次迎来华日初上的一天。只是,这一日,天墉城上下都严阵以待。

三天前的深夜,有贼人潜入天墉城,妄图闯入剑阁之中。虽被戒律长老尚辛发现,未能得逞,争斗之间,却重伤了尚辛。

陵越无比忧虑。

几百年来,天下动荡,修仙之人少之又少。相较其他道观门派,天墉城已是不俗。然弟子虽众,根骨绝佳者却是甚少,毕竟可遇不可求,天墉城亦可谓人才凋零,威武长老肃正亡故后,竟后继无人。自陵越继位以来,虽有好转,也只设了执剑、妙法、戒律、凝丹四大长老。如今,妙法长老芙蕖已然亡故,执剑长老百里屠苏驻守幽都,戒律长老尚辛伤重,便只余了凝丹长老尚蕴,尚蕴却在剑术法术上并不精通。与陵越同辈的师兄弟,倒是还有几个半仙之人,只是或云游或隐居,不知影踪。其余众弟子少有可用之人。而紫胤,却是日渐衰弱,年前便被封鉴带走,不知往哪里闭关去了。

眼下用人之际,却是无人可用。

“贼人居然敢潜入天墉城,且直至剑阁方被尚辛察觉,又能重伤尚辛,足可见是个厉害角色。只怕还有同伙。再若来犯,天墉城以何应对?”陵越一时困扰,以拳撑住额头,在临天阁中枯坐。

“掌教!”陵越抬头,却见律敏、白芷、葳蕤、律行、律节不知何时齐齐立在眼前。这几人在十三代弟子中,剑术修为已算翘楚。

律敏上前抱拳道道:“掌教师伯,弟子们商量过了。还请掌教师伯坐镇剑阁之内。再加上尚蕴,弟子们愿分作三处,守卫在剑阁之外,若贼人再来相犯,必与他生死一搏!师伯瞅准时机,趁其不备,一举拿下,速战速决!”

陵越看着律敏,不住点头。律敏乃是陵越师弟陵川的亲传弟子,当年深受陵川及威武长老肃正看重,得以早早地开始修习御剑术,法术虽不及尚辛,剑术却与尚辛在伯仲之间。且为人正直、坦荡,气度宽宏,却又心思缜密。早年曾一度想立他为威武长老,只是私心里却更属意他为下一代掌教之选。故而只是将他刻意冷落一边,冷眼旁观,磨砺其心性,。

此刻,明知难敌,律敏却能精心谋划,带领众师弟师妹积极准备,颇有领导风范。陵越心中十分满意,亦十分安慰。

“那便依你的主意,准备起来吧。贼人三日前夜探天墉城,对天墉城已了若指掌。只怕不等到入夜,便会来犯。”陵越道。

“是!掌教!”律敏一行便抱拳行礼退下,自去准备。

“律敏,留下!”陵越出声道。

“是!掌教!”律敏止步,直待一众师兄妹走出临天阁,方上前抱拳问道:“掌教,有何吩咐?”

陵越看着律敏,沉吟半晌方道:“此次,许是我天墉城一大浩劫!若我此次有失,你便是天墉城第十三代掌教!”

律敏闻言,慌忙跪下:“掌教!莫说此等丧气话!此次一战,我们上下一心,必能逢凶化吉!”

陵越上前扶起律敏道:“你心思缜密,想必早已看得明白:那贼人战力实在不俗,尚辛重伤,却未能伤得那人分毫!眼下天墉城妖魔邪徒环伺,若有一人发难,必是群起而攻之。我天墉城如今战力微薄,恐难相抗。自你屠苏师叔下山,这八载的安宁,不过倚靠他们对‘慧蚀’和你依依小师叔的忌惮。可你知晓,慧蚀和依依并不在天墉城,也不知往哪里去了。昨晚,未能拿下贼人……虽未进入剑阁,想必,也猜得到天墉城虚实。现在只怕已然泄露出去。虽无慧蚀,展剑坛却也足以令宵小觊觎,更何况天墉城乃天下清气鼎盛之地。一旦发难,只怕是覆灭之祸。”

“掌教,咱们不是向无情谷告急了么?无情谷与天墉城素有渊源,即便……联姻不成……也不会放任不管才是!……想必,已在路上,也许就在下一刻,无情谷的人就要到了!”律敏安慰道:“师伯!放宽心!”

“无情谷弟子精之又精,却是少而又少,只怕难以分身。三日了,只怕不能来到!毕竟,当日,是天墉城对不住无情谷在先!”陵越苦笑道。

“师伯!不必气馁!天墉城上下一心,全力一战便是!”

“不!若是不敌,你带领众师兄弟速速退出天墉城!留待日后……我自会与贼人同归于尽……你带领师兄弟们重整天墉城!”陵越决然道。

“师伯!若做此不良计,下任掌教,便请师伯另选他人吧!律敏与师伯一起,与天墉城共存亡!”律敏看定陵越,坦荡道:“若天墉城安然渡过此劫,律敏承蒙师伯抬爱,必不令师伯失望。若天墉城不能渡过此劫,请恕律敏不能接受!”

陵越看定律敏,半晌方道:“我明白你的心意!只是,尚蕴心思单纯,头脑简单,不能担此大任。尚辛,我曾属意与他……尚辛虽能,只是心机未免深重,太过执着,也太过心高气傲,恐非天墉城之幸,亦非他自己之幸!若你任掌教,尊尚辛为戒律长老或威武长老,必是你的左膀右臂!你若不应,只怕天墉城当真走到尽头了!”

律敏低了头,红了眼眶,慢慢跪在陵越面前,重重叩下头去,道:“律敏!遵命!绝不负师伯所托!”

陵越取下左手食指之上那枚象征天墉城掌教的飞羽戒,郑重戴在律敏指上,却将又手轻按在律敏肩头,似有无数言语要嘱咐,半日却只道:“去吧!”

律敏重重叩了三个响头,才起身决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