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廷文半天没回过神,许久才不敢置信的问,“你这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要真定下亲事,大哥为何不写信回西北呢?难道是因为……李廷文心里就咯噔一声,攥着李廷延的胳膊催他,“赶紧说!”

“是三姐说的。”李廷延甩开他的手,撇嘴道:“三姐说大哥有安排,先叫别到处传消息,为这个还特意敲打了戴家的人。外头的人看孙家几兄弟有了差事,还都以为孙姑娘是要给大哥做妾呢,就是这样,孙家天天都有不少的人上门,戴家的人看着都眼红了。”他说着说着就朝李廷文身上靠,“三哥,你跟大哥说一说,戴家的戴成浩说要请我去金雀楼吃酒,今儿就让我出门罢,都是亲戚。”

李廷文瞬时从恍惚中抽回身,瞪着他,“大哥眼皮底下你还敢不老实!”

李廷延把头朝李廷文怀里拱,他力气又足,顶的李廷文胸口差点喘不上气,“行了行了!你去罢,不要乱收戴家的东西。”

李廷延一副你当我傻的模样看着李廷文,又自己打开匣子抓了两张银票,而后蹦跶着出了门。

李廷延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将消息告诉李廷恩。

李廷恩想了想问,“戴碧芝伤势如何?”

“照您的吩咐,戴老太爷后头又在她腿上添了几棍子,一年半载,她出不了门。”从安笑道:“想来戴家这回请了五少爷去,是想探问能不能找人给戴碧芝治伤。他们也知道,正经大事,五少爷做不了主。”

李廷恩从桌案上取出一封早就备好的名册,“让人送到戴家,若上面的工匠一个不差都到了吴山上的墨坊,就让庆春堂派个精于正骨的大夫去戴家。”

“是。”从安拿了名册,出书房去把冯保国找来,“你把这东西,送到戴家给戴老爷子。”

冯保国原本是西北的农户,李廷恩到西北后,冯保国之父从军立了几次大功,又看着李廷恩优容军户,就把全家都改为军户,时不时教家中的子侄一些军中学来的拳脚功夫。后来李廷恩偶然之下见到冯保国,觉得他资质颇佳,又机敏圆滑,且不缺忠心,便将人带在身边,眼下是八品的小校,随着长寿担任护卫职责,只是因军功和阅历不够,尚不能正式加入金甲卫。因他年纪小,诸人都照顾他,这回去戴家送信是个肥差,从安特意点了他。

冯保国嘻嘻笑,把名册揣在怀里,“从大哥您放心,我必然叫戴家都老老实实的照着大都督令办事。”

从安横他一眼,“没了你,他们也都得老实!”不知好歹的东西,现成大都督给体面不敢收,还想依仗亲戚身份,将手中的工匠捏起来打算跟大都督多要点好处。迎面碰上大棒子知道痛了才肯老实!

冯保国点了二三十个寻常军士,一路威风赫赫到了戴家。对着戴家人的逢迎,昂首挺胸,迈着螃蟹一样的步子到了正院就往上位一坐,把名册摔在桌上,冷哼道:“咱们先把人点一点罢。”

戴老太爷看着名册上乌压压一串名单,心疼的厉害。

他要是真舍得这些工匠,当初就不会一到陇右就想方设法逼迫这些人都和戴家签了死契。本还想大都督不过一时意动才会想要这些木匠,自己糊弄糊弄,有亲戚情面在,加之大都督一贯不是强取豪夺的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谁知大都督令人在滁州组建商事局,还特许其它行业的商户们组建商行抑或商会与商事局合作供应军需,有几家商户子弟更被拔擢了个官职,唯有经营木料生意,手中掌握大批木匠的几户人家一点好处都没分润到。

直到这些人纷纷找上门,自己才知为了点蝇头小利装聋作哑是坏了大事!眼下大都督写了名册要人,自己不给也得给,给出去了,还在大都督那儿留不下一丝情面,真是折了老本!

想到以前李廷恩对戴家的礼遇,再看看这回派来的张牙舞爪的冯保国,戴老太爷一肚子苦水,脸上还得一副笑脸,唯恐得罪小人,“大人稍等,人是早就安置到了一处,只等大人来将人带走。”说罢给戴大老爷使了个眼色。

戴大老爷上前笑吟吟的自揭身份。

想到朱瑞成,冯保国站起身抬了抬眼皮,冲戴大老爷囫囵行了个礼。

戴大老爷寒暄两句,见请不动人去吃酒,就趁着冯保国带人出门的时候塞了个荷包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