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钰盘腿坐在思过崖下的一处平台上,心如止水。

冷风呼啸,寒冰刺骨,思过崖这样凶险的地方甚至连灵气都没有,他刚开始还有力气挣扎几下,徒劳无功后就讪讪停手了。

他睁开一双冷漠的眼睛,视线投向脚下的冰川,不过是气哭一个师妹罢了,为何全宗上下都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他爱小蛇,小蛇也爱他——哪里出错了吗?

不,他没有错,没有!

强制压下的戾气几乎能从他的目光中喷薄而出,底下冰川感应到他情绪失控,射出一根根冰刺,他使不出灵力眉毛一皱抬手就去挡,伤痕累累的胳膊被刺穿好几个血窟窿,那伤口里的鲜血还没有落下就快速的结成冰块,冻的他唇色发紫,动弹不得。

幸好他已经是筑基大圆满的修士,不然几天下来早就死透了。

老天不公,对他不公对小蛇不公,他偏爱云景那个疯婆娘也就罢了,为何要拿自己做牺牲品?

他不服,不服!

如同实质的戾气再也藏躲不了,争先恐后腐蚀他的心智,那情绪似妖魔般摧枯拉朽的击破迟钰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叫嚣着狂笑着冲进心脉。

迟钰双眼缭绕着可怕的黑气,一头黑发仿佛更加黑了。

底下的冰川寒气凛然,冰面蠢蠢欲动的裂开,似乎正在蓄力准备给这个神志不清的家伙致命一击。

这才是思过崖最可怕的地方。

慕长生就是此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人一身黑袍,桀桀怪笑:“迟钰啊,你是不是心里非常不甘愿,你是不是想要杀了云景,你是不是,恨透了这个世界?”

觉醒吧,成为我第一个盟友,我们一起把这个可恶的世界搅混——只要人类还有七情六欲,魔族就永远不会灭亡!

“你的废话太多了。”迟钰猛然站起身,划出无数残影的手掌狠狠一挥,惊天动地的黑气将那黑袍幻影冲破,余力强悍的击打在冰面上。

瞬间龟裂。

“不好!”青丰长老经过这几天的事头发都白了一半,他感应到自家弟子神魂不稳,邪气冲天,连忙御剑飞至思过崖上头,长剑一劈,缥缈缭绕的寒气快速退去,露出底下冷笑连连的迟钰。

“师父?你来了啊。”诡异的语调使人后背发寒,他单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劈开禁制蹿上涯去,手中长剑直直对向青丰长老。

“你……你这是!”青丰长老猝不及防的闪开身形,反手将他按住,又立马惊叫一声,快速的放开了。

摊开手掌,那上面被浓重的黑气烫出一个可怕的黑印,附在上面的黑气有生命似的延伸至手臂,他心下骇然,果断削下自己半截手臂,再抬头去看时,那入魔的孽徒已经不见了踪影。

驭兽峰。

迟钰降落在地面上时,多多少少还顾忌了下此峰弟子和小蛇关系好,看到不顺眼的只是敲晕罢了。

直到他进入洞穴,找到消瘦异常的小蛇,迟钰心疼的把小蛇搂入怀中,神经质的不断重复一句“别怕”。

小蛇兴许发觉了他的不对,也兴许没有,把近日来受到的委屈尽数哭了出来,迟钰心如刀绞,眼中黑气更是强烈,一不做二不休的屠了整个驭兽峰。

这个疯婆子待过的峰头,真是脏透了。

宗门的太上长老闻风而来,迟钰察觉到不对心中打了退堂鼓,抱住惊骇不已的小蛇掉头逃离。

留下一地尸首。

半途出关的青鹤本就受到了反噬,看到现在的驭兽峰后万念俱灰的跪在地上,绝望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满头白发,肝胆俱裂的晕倒。

云岚宗驭兽峰,除青鹤长老和云景外竟无一人存活。

云景本来还在沉睡,却心中猛然一痛,挣扎着脱离梦境,她慌乱的爬上岸,尾巴一甩叫醒时秀。

“时秀时秀,你快出来。”

“干嘛啊云景小崽子。”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梦到了以前待过的地方,那里尸横遍地,好似被灭门一样……”

云景硕大的龙眼中有说不出的骇然,急的到处转圈圈:“怎么办怎么办,时秀,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别转了小崽子。”时秀不耐烦的拍她的头,“不就是做了个梦嘛,你要是不放心我去给你看看?”

“真的?”云景双眼一亮,“你知道云岚宗吗,就是那个修真界最大的门派。”

“知道啊,就是当年把你家前任主人抓去当护宗神兽的宗门嘛。”

云景神情怪异:“这个水潭以前住着条……蛇?”

“哎呀瞧你这嫌弃的目光。”时秀满不在乎的一掌拍在云景头上,“小崽子你在家里乖乖的看家,大爷我出去帮你探探虚实。”

“等一下,我这里有个东西,你到时候记得交给青鹤长老。”云景犹豫的把一个锦囊递给他,“我如今消失不见他老人家必定伤心。”

“知道了,罗里吧嗦的。”

云景目送时秀离开,心里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