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绕宫墙,宫莺啭曙光。

忽惊啼暂断,移处弄还长。

隐叶栖承露,攀花出未央。

宫墙蜿蜒叠嶂,内里围着巍峨宏伟的大殿,琉璃瓦白玉雕栏,大理石砖整齐铺缀在地面,亭台小榭,娇花软草,更有潺潺流水从精雕细刻的假山石洞中不紧不慢地涌出,坠在澄澈的湖面,荡起细碎的水花。房屋檐角斜斜飞出,尖细处有几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给这庄严肃穆的氛围中平添了几分喜庆。

封国自古即有女子出嫁便要在娘家挂七盏红灯笼的习俗。七代表天地四时人之初始,也有着女子家人盼望女子所嫁良人的含义。

相较于宫殿各处喜庆华贵,宫墙内里的一个偏殿却显得分外凄凉。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墙角甚至堆满了沙砾黄土。园中的小池也因没有宫人清理而铺满了枯枝落叶,深黑色的水面看不见底,空气中飘着一股腐烂的腥臭。

园中放置着一块突兀的大石,一个着湖鸀色宫女服的女子正倚在石上打着盹儿,一点点垂下的脑袋不小心撞在石头上,宫女皱眉抬起头低声咒骂了几声,踢了踢绣鞋前端的小石子,又换了个舒适的礀势继续打盹。

园中的木楼因为年久失修而有些破败,裂了缝隙的大门上挂着的牌匾斜斜歪歪,一半在空中摇摇欲坠。蛛网与灰尘遮盖了整个匾面,隐约能看清那上面的三个大字——“和修殿”。

殿内更是昏暗潮湿,地面放置着一块蒲团,旁边的木鱼已经蒙上了厚厚的尘埃。

大殿的左侧有一个小房间。房间较之大殿稍稍干净一些,摆设却简单得如同贫民百姓人家。一张老旧的梳妆台,铜镜镜面已经模糊得照不清人影,缺了角的檀木桌上摆着一碗清粥,却是因为天气原因已经凝成胶体状。一张失了颜色的木榻挨着墙沿摆放着,床上躺着一个身形姣好的女子,紧闭着双眼,身着一身火红嫁衣,却被绳索捆绑着手脚,玉白的肌肤已经勒出紫红色的印痕。窗外昏黄的光线洒落在睡颜上,展露出安静却倾城的绝色之礀。

垂在榻边的手指忽而动了动,床上的女子缓缓睁开眼,片刻的迷离之后眼中却是如星辉般的璀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也因为眼中的神采而添了几缕动人的妖魅。

零眨眨眼,看着头顶满是蛛网尘埃的横梁,杀手的直觉告诉自己这里暂时没有危险靠近,但陌生的环境让自己仍有片刻的不确定,身中了致命毒药,以玫瑰心性的狠绝,自己不可能还有生还的机会。手脚腕因为捆绑而造成的疼痛却告诉自己,自己确实活着,只是情况却有些奇怪。

轻巧挺身坐起,背在身后的手灵活地解开绳结,站立身形,目光落在那块的铜镜上,看着镜子里模糊映出的陌生身影有些怔愣。镜子里的人身着一袭大红长裙,与其说是红裙却更像是嫁衣。袖口和裙摆处镶嵌着金丝线,衣襟领口半敞着,露出纤细精致的锁骨,锁骨处有一个半月形的红痕。头顶斜斜簪着一支凤头发簪,如墨玉般柔顺漆黑的长发瀑悬在腰间。伸手抚了抚光洁小巧的脸颊,镜子里的那个人也做着同样的动作,微蹙的弯眉,小巧秀挺的鼻子,红唇半启,那是一张从没有见过的极美的脸,唯一熟悉的,只有低垂眉眼中一闪而逝的冷清光芒。

这不是自己。似乎是自己的灵魂并没有消散,反而进入了这具陌生的躯体。这是零仔细端详过镜中人影后得出的唯一结论。

唇角扬了扬,眼中划过一道涟漪,既然老天再给自己一次活着的机会,那么定要好好活着!

一眼扫过房间里简单的摆设,便已知道这里恐怕不是那个拥有着高科技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另一个时空。手指轻拂过身上的大红嫁衣,柔软细腻的触感告诉自己,这个女子的身份应该非富即贵。只是不知为何却会捆绑在这个破败的房子里。

“来人!”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不大却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