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装聋了!

唐七糖顿时觉得自己耳朵嗡嗡作响,啥也听不到了。她低头敛神努力压下情绪,才敢抬头看身旁的始作俑者。

方婆子正皱着老脸,左右看了看,一把捏了唐七糖的下巴,让她面对着自己,压着声音,放缓语速说着:“不要乱看!这是公府!公府!这里头的人谁都能踩死你!死!知道吧?我可不想你死!要不是我身边银子越来越少,我也不想让你来这!你若是不能当这份差,我便卖了你!知道不?要乖!乖!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乖!”

唐七糖很想把她拎起来,直接丢进旁边的湖里,她袖子里的手紧了又紧,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妹的!吃的我的总要给我吐出来,打了我的总要给你打回来!惹我唐七糖,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得不耐烦啊!看在你养大这身子的份上,我且再忍你几忍,最好别再惹我,若不然,不用等到你卖我,我先卖了你!

唐七糖这身子的记忆中,这方婆子常有打骂,但还算给她吃饱穿暖,这身子对方婆子还是有着依恋的。

唐七糖暗自腹诽一番,也只好跟着她,继续前行往府邸的东北角去,那里住的是承恩公的第五女,正室嫡出,年方十岁的郦诗音。

府邸很大,就这么走来走去,唐七糖估摸着从杂院出门到现在都快要一个小时了,最后穿过一处小假山,才看见一个掩映在桂花树林中的院落,宽广雅致,清幽宁静。

深秋里,那桂花树已经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有几株高大的树木上有零星的金花点缀,走近了,还是有一股带着甜味的浓香。

桂花树下,是一排种满了不知什么藤蔓的矮墙,矮墙有个红漆月亮门,半开半掩着,能看见里面红色的廊柱,彩绘的斗檐。

方婆子让唐七糖站在棵大桂花树下,自己绕过月亮门走进那小院,在院门口和一个仆妇说话。也不知道是她要见的人不在还是怎么的,唐七糖只远远看见方婆子扯着一脸的笑,在和人恳求着。

唐七糖撇了撇嘴,暗暗叹了口气,死老婆子,你若是也这么对我,你要座银子山我也能给你搬回来!

四周挺安静的。

身后,却有轻微的脚步声,夹杂着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努力压抑的嬉笑声靠近过来。

唐七糖皱皱眉,最终拿大拇指帅气的擦了擦鼻子,保持了聋女本色:姑奶奶我闲着呢,谁想玩我,那就来吧!

等了几息,一双不大的手在身后一把捂住了唐七糖的嘴,有人凑到她耳边说话:“嘘!别出声!走,陪我去前面的假山里躲!”

声音很清脆,像是半大孩子,说完还捂着她嘴,推推搡搡将她推到附近的小假山里。

那人把唐七糖往假山石里一推,自己半个身子探出假山四处看看,才回身看向唐七糖。

唐七糖正摆着一张聋女的无辜脸打量他,嘿!大概十一二岁年纪的一个半大小子,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头上的发髻绑了颗诺大的珍珠摇摇晃晃,深秋里还满头的汗,额角的发丝都粘起来了。

他穿了身大红的细绸袍子,袍子下摆和袖口都袖着七宝葫芦、蝙蝠等好意头的纹样,只是衣袍皱巴巴的,镶白玉的腰带松松垮垮像要掉下来,而挂在腰带上的荷包还在晃荡,里面传来轻微的玉石撞击声。

一张脸倒挺清秀的,高高的鼻子大大的眼,宽宽的额头红润润的嘴,左耳朵还带了个黄灿灿的压寿金耳环。

他打量了几眼唐七糖,咦了一声,说:“你是哪个院里的?我怎么没有见过你?还穿得这么破旧?我们府里穷了么?还是这季的丫头衣服没给你?”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

“说话呀!你叫什么?你不会是怕了吧?别怕别怕!我和你闹着玩呢。”

“喂,你叫什么?等找我的妈妈们走了我就走!喂,你不说话我生气了!”

“嘶!还有比我倔的主!你再不出声我打你了!说,说不说?!”

------题外话------

想想呗,假山洞里,最适合做什么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