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十月,天便一日凉过一日。

似乎转眼间,只有勤学轩门口的大青松依旧笔直挺立,院子里的花木都萧瑟发黄了。

而郦复和石绿对于麻将的痴迷,却一日热过一日,真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了。

院子里服侍的人既不让进主屋,郦复又连着好些日子连房门都不出,一众仆妇丫头们,便也开始闪躲着不爱出屋子,偷懒起来。

却说这日已经是十月十七了,刚用过早膳,唐七糖就和郦复对面而坐,手中捏着纸质的麻将牌,正玩得兴起,耳边便听得石绿有些惊慌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呀!邢姨娘来啦!天气冷着呢,邢姨娘先在这坐一坐,喝杯茶,我这就去请二爷出来!”

为着掩人耳目,两人大白天的也放下了卧房的帷幔,在榻上的小几子上玩呢。

郦复听着外面的声音,皱了皱眉,站起来贴近唐七糖耳边说道:“我姨娘来了!她手里有银子!若是我们说服了她,这生意便更好做了!你就在这,别出声,我来和她说。”

郦复正要走,唐七糖一把拉住他,也小声说:“你别让她知道我是装聋的!”

“为什么呀?”

郦复眨巴眨巴眼睛,很是不解,小七早晚得是自己的人,先让姨娘知道她并不是聋女,也好让她欢喜欢喜。

“你还好意思说,早就和你说了不告诉人,你转头便说给了石绿!如今再不许让人知道了!你别管为什么,总之你要是再给我乱说,我便走了!也不教你了!”

唐七糖觉得,在这府里装聋作哑实在太好用了,既不用懂规矩,也不用懂事,省了多少行礼的麻烦!而且自己还要追查这小聋女的身世真相呢!这十几年聋哑的人,突然能说话能听见了?!也实在太招人眼了,谁知道会引出什么事情来!

郦复只好点了头,不情不愿的去看邢姨娘。

邢姨娘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还是白皙似少女,鹅蛋脸秀美典雅,堕马髻温柔妩媚,穿了件杏色的绣花对襟褙子,配着条银红色的百褶裙,行动间袅袅娜娜,举手投足皆是风情。

此时她端坐在小客厅中,对着大白天也遮得严严实实的帷幔,脸色实在不太好看。

也怪自己,最近忙着给公爷亲手缝绣冬衣,只为了处处抓着公爷的心,倒是忽略了这个宝贝儿子了。

等觉得好几日不见儿子踪影,问起来时,竟然听说,他如今日日与一个新收的婢女在房中,时常连吃饭都不守时了。

哼!定又是那假装贤惠的女人做的法子,要害复儿小小年纪便沉迷房事!端的可恨!

可惜自己再怎么拢着公爷的心,也只是一个贵妾罢了,对着儿子,也还要称声“二爷”,连教训他,也得要看看场合处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