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唐七糖一个人在勤学轩里坐到下午时分,正在百般无聊,几乎都又要瞌睡着了,却听见郦复在外面吩咐着人什么话,旋即,便带着一阵风的进来了。

郦复看见半躺在榻上的唐七糖,本就笑着的脸,此时愈发不知裂成怎么样好。

他兴奋得一下子冲过来,竟然一把将唐七糖从榻上抱了起来转了个圈,说:“小七!你真厉害!小七!你太聪明了!你知道吗?我们的麻将一下子就卖完了,我们发财了!我们有很多银子了!”

唐七糖哪里管他什么,狠狠地对着他头就是一记,闷声喝道:“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郦复不以为意的笑着放她下来:“哎,别打别打,呵呵呵,我放你下来。”

郦复照样高兴极了,和唐七糖两人一起坐了,这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自己去倒水喝。

唐七糖想到利是堂的银子,反倒问他:“很忙?看把你高兴的,出息!”

“嘿嘿!可不是!我自然高兴!这是小七赚回来的呀!小七,你猜猜?我们今天赚了多少?”郦复笑得嘴都酸了,想到怀里的身契,想到小七从此走不了了,却又是一阵止不住的得意。

“不猜!算都算得出来!我只问你,你今天一早出去就是为了这个?”唐七糖的打算正好和他相反,她拿了银子得跑路啊,得和那个敢冒犯他的混蛋算账啊。

“是啊!得帮我的小七多赚些银子,好让你有嫁妆嫁给我啊!”

“去去去!别废话!石绿呢?”唐七糖瞪着眼,扬了扬手恐吓了一下。

郦复赶紧偏开头,才说道:“石绿还在忙!还别说,他比我强,还记得你说的话,即便不够卖,也可以下订单!如今我们已经卖出去一百多副牌了,还有好些订单!就这一日,我们便赚了一千两!小七,照这样下去,我们很快便是庆京城里最有钱的人了!”

“这是肯定的!让石绿继续按照我说的做,日后还会更有钱的!这算得了什么?”唐七糖撇撇嘴,毫不在意。

“咦?小七,你到底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你竟然都不高兴?”

“不是不高兴,只是早就知道肯定能赚银子,没有你那么兴奋罢了!好了,银票呢?拿来!”

“小七,我,我帮你收着吧?”

“想得美!拿来!”

唐七糖伸长了手,瞪大了眼睛,郦复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尽管有身契,他心里还是害怕唐七糖手头有了银两,便不在他身边呆了。

郦复便讨好的说道:“小七,我可以帮你先收着嘛!你看你那厢房,也没个合适的地方藏着,放我这里吧,我又不会少了你,以后连我的一份也给你!啊,不,以后我的就是你的!”

唐七糖懒得理他,一把抢过银票,大概的看了看,拿了几张,又把剩的往郦复手里一塞说:“稀罕!我要赚银子还不容易?就凭掷骰子,就能买下你了!还你的就是我的!把剩下的好好收着,记好帐,也不能少了石绿的份,别不清不楚的,利是堂日后多得是今天这样赚银子的事!做生意,亲兄弟都得明算账呢!”

郦复笑着收了,点头如鸡啄米,还一脸谄媚:“那是那是!我的小七是谁啊!那手骰子玩得,要什么是什么!小七,要不,你和我玩一把,你把我赢回去吧?”

唐七糖双手抱胸坐着,闻言不禁仰头翻白眼,这小子,怎么就这么……一副任人欺负的奴才样呢?可这些日子他还真把自己当祖宗般供着,我唐七糖还就吃这一套呢!好坏得让他也赚些钱,就当他供着我的报酬了!

唐七糖斜睨了一眼郦复,说:“别瞎扯了,你这几日练得怎么样了?掷一把我瞧瞧,日后利是堂发达了,你可是董事长呢,总要有些本事。”

“董事长?我不懂事吗?”郦复不解的问。

“去!别不懂装懂的瞎说!掷一把我看。”

郦复听话极了,屁颠颠去拿了骰子来,看了眼唐七糖,倒认真了脸,敛了心神,在手中摇了几摇,一把甩在榻几上。

“哟!不错啊!竟然能一把掷出‘满园春’啦!不愧是我唐七糖的徒弟!”唐七糖想着这小子对自己的讨好,毫不吝啬的夸奖了起来。

这下可把郦复给乐得,眼睛亮晶晶的:“真的?小七?我真的很厉害了?噢,小七,我是不是比很多人都强?”

“那是!只要你勤加练习,都能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唐七糖抿着嘴,冲郦复很认真地点头。

她想着,反正好话不要钱,连师父那么古板的人,也认为鼓励和夸奖是最好的老师,那自己便随口夸夸他好了。只是,她若是能知道她的夸赞,最终误了她自己,不知道会作如何想。

当然,这下子郦复更得意了,一把拉住唐七糖胳膊说:“那小七,我是不是有一天会比你厉害?不不,和你一样厉害?”

唐七糖摇了摇手臂,回手照着郦复脑袋就又是一巴掌:“放手!和你说了多少次了,规矩点!别动手动脚的!你还想不想我教你了?”

“哎哟!小七你轻点!打坏了打坏了!我以后可是你夫君啊!小七,我都和我爹说了,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打坏了我,你就得当傻子的媳妇了!”郦复想着怀里的身契,实在掩不住那得意,抱着头继续胡扯。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唐七糖眼睛瞪得更大了,手举得更高了,这小子又搞什么!

“真的,小七,我和我爹说了!昨天说的!我和我爹说麻将也是你想出来的,等我长大了,你就是我的人!我爹昨儿个打牌打得可入迷了,便一口应承了!所以,小七,你现在是我名正言顺的屋里人!哎,你别瞪眼啊,我会对你好的,小七,我一辈子对你好,哦哦,小七你别打啊……啊……”

唐七糖虽然觉得这小子胡说八道得很,但是自己早晚要走,再加上身上不方便,追着郦复打了几下,也懒得理他,拎了他耳朵拉到榻边说:“不许再胡说!还一辈子呢!你小子才几岁?懂什么一辈子?姐我都不懂一辈子的事,你还说上了!给我好好的练!”

“小七,你比我小,不能当我姐!我可以叫你妹妹!小七妹妹!”郦复觉得就算被唐七糖打,那也是乐趣,而且乐趣无穷,还开心的瞎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小?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几岁呢!”

“呃……小七,我翻年正月里就十三岁了,难道还有比正月还大的?等我过了生辰,你就搬来我屋里住吧,你那房间太冷清了!”郦复心虚的偷偷摸了摸怀里的身契,说起谎来倒也滴水不漏。

“郦复!你要是再说这些,我立马就走!”

“好好好,我不说。我练习!”

两人闹了一阵,唐七糖被他胡说的心烦,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问他二皇子和那易容男子的事了,只罚他他继续在屋里练习,直到傍晚石绿回来的时候才收手。

石绿也十分高兴的把一天的售卖情况说了,三人都很高兴,乐呵呵的清点一遍账目,唐七糖又指点石绿几句,等回到自己的厢房睡觉,都已经快戌时了。

唐七糖洗漱了,闷头便睡,根本不知道今日勤学轩暗中被多双眼睛关注着。

是夜,皇宫皇子所的一处寝殿里,四皇子卫行之十分有兴致的听着黑衣人的禀报,越听,嘴角翘得越高。

“你是说,那女子不是个聋的?会讲话?”

“是,很会讲话。聋的?这个属下不知,实在没看不出来。”

“她真的打郦复了?”

“打了。打了好几回,下手不轻,不像个丫头的样子。”

“她还会掷骰子?”

“是。自称唐七糖师傅。”

“唐七糖?有意思,太有意思了!继续说!不,从头再说一遍,细细说!”

“是!”

是夜,慎王府的银安殿里,慎王卫曦之面色凝重的听着黑蛟的禀报,越听,脸拉得越长。

“怎么回事?说清楚一些。”

“是。那人比属下去得稍晚几息,直接便伏在承恩公府勤学轩的主屋,熟门熟路,行动迅速,身手敏捷。属下不敢造次,便守在暗处等待。那人直伏了一天,直到聋女回房间安置才离开。属下不敢大意,暗中一路追随,那人直入宫中,还有腰牌!究竟属于宫中何人手下,属下便不敢再追了!”

“我知道了!你……没有聋女的别的讯息?”

“属下无法靠近,怕漏了行藏。暂时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