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看着那嘴边的汤匙,眼神里也是惊恐。

她尽力躲着,支吾道:“唔……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跟了她那么多年,你不知道?王母娘娘,掰嘴,使劲掰!”唐七糖吩咐着。

眼看着那白天怪兮兮的老婆子笑得一脸邪气,哪里还有白日高深样子,一只手捏上了自己的嘴,苏子惊愕又慌张,结巴着说:“我,我真不知道,不光我,所有人,都,都不知道,夫人就是夫人啊,这么多年,只许我们称夫人,夫人啊!”

唐七糖和朱檀相互看了看,唐七糖便又问道:“那这粥里放的什么,你总知道吧?说一句慌,我便让你自己尝尝。”

“我,我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我说,这里面放了兰心散。”眼看着唐七糖眼神不善,朱檀的手又过来了,苏子不敢再问,赶紧说了。

“什么是兰心散?要不,拿你试试效果?”唐七糖蹲在苏子身边,黑黝黝的脸在灯火下笑得一口白牙。

“不不不!不能试!兰心散,就是烂心散,吃了,吃了肠穿肚烂!别,别!”

“嗯,很好,还有什么药?放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王母娘娘,开嘴,放兰心散!”

唐七糖指挥着朱檀,朱檀也不多话,一手便捏住了苏子的下颌,苏子惊恐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被捏变形的嘴努力动着:“偶西,偶西……”

朱檀略放开一些,苏子赶紧说道:“在,在我房里,这一排屋子过去一点,还有无梦醉,还有死香,还有,还有一掌青,没有了,就是这些了。”

“嘶!什么是无梦醉?死香?一掌青又是什么?”

“无梦醉,就是最好的蒙汗药,无色无味的,谁都能着道;死香,死香它,它要是放在房里,点了,闻久了,就,就睡死过去了。一掌青,顶头有毒,戳到就,就不好了,拿在手里没人敢近身……”

“这么毒辣!你爷爷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留着药只是防身的,这些都是防身的,豆娘!对,这些都是豆娘做的,夫人让我们守着这里,我们没武功,我们不是坏人。”

“哼!这般恶毒还不是坏人?你们刚才不是还要活埋了我?”

“不,不,我们一般不害人,不,不,我们没害几个人,你,是你正好赶上了夫人回来,夫人她,她比较,比较,呃……”苏子打结了半天,发现自己没找到合适的词。

唐七糖便接口道:“是她比较恶毒?”

“是,是,不,不,夫人,还好,对我们还好,夫人只是防人心重一点,你们突然闯进来,夫人怕你们泄密才这样的……”

“她防着谁?”

“我,我不清楚啊,夫人谁都防着,我们也防着,我真不知道啊。”

“你跟了她多少年了?还说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我们都是夫人买来的,我们每个月要吃夫人给的药,不吃便会腹痛难忍,我们都是忠心耿耿的,我们真不知道啊,就蝠衣和蚕衣两个比较知道一些。”

“就是你们把我拉进去那大屋子时,后来走了的那个?”

“对,那个就是蝠衣姑娘,她是夫人最贴心的,会,会武功的,就是她把我们买来的。”

“夫人也武功高强?”

“是。夫人像仙女一样。”

“夫人长得像仙女一样?”

“不,不知道啊,我没见过,她能飞来飞去的,像仙女一样。”

“呃……!”

这次,轮到唐七糖愣了,她和朱檀又相互看看,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惊讶。

唐七糖想到上次在客栈里,碰到她那戴着帷帽下还包得紧紧的脸,真是觉得无语了,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要这么戒备和神秘?

咿呀!好奇害死猫,这么神秘的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看来,还是赶紧离开的好。

唐七糖冲朱檀抬抬下巴,朱檀便接着问道:“那怎么才能出去?”

“从门口出去啊,后边花园也有个小门,也可以出去。”

“你们这院子里可有马或马车?”

“有的,也在后院。”

“带我们出去。”

“不,不行啊!我要是带你们出去了,我就死路一条啊,求老仙人饶了我吧,我没做什么坏事啊,我就帮大脚挖过几次坑,埋过一两次人,最多两三个人啊,放了我吧!”

眼看着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唐七糖冲朱檀努努嘴,朱檀冲自己的拳头呼了口气,狠狠一拳便打在了苏子脸上。

苏子晃了几晃头,鼻子里鲜血汩汩的,眼看是晕死了过去,两人才小声商量起来。

“怎么样?怎么逃?”朱檀这次没敢自作主张,小声问。

“你会骑马吗?”

“我,不会,又是暗夜里,要是马嘶叫起来,便更耽误事了。”

“唉!不管了,先逃出门再说。跟我来。”

两人又悄悄的出了门,唐七糖先向苏子说的房间走去。

房间还亮着火,估计苏子以为很快便能解决事情,唐七糖在房间搜索一番,果然,找到了好些毒药毒香什么的,也有些碎散银子杂物件,她一股脑的扯了半幅床单撕开,裹成包袱背了,到门口和看水的朱檀挥挥手,两人再向后院摸去。

后院黑乎乎的,唐七糖静心听了听,示意朱檀躲起来,自己向一栋黑咕隆咚的屋棚走去。

走近了,便有扑鼻的动物粪便味道过来,唐七糖拿手护着,点亮一个从苏子房间顺的火折,看了看这屋棚,竟然有三匹马,火光里,半睁着马眼,冲唐七糖喷了喷响鼻。

唐七糖略微看了看,拿出才刚得的蒙汗药,不敢三七二十一,倒了一包在其中两匹马的马槽里,抚抚马颈让它们吃了,再牵起一匹,撕开身上的衣服,半绑了马嘴,慢慢的潜出去。

月黑风高,火折子一灭,眼前更加黑暗。

唐七糖牵了马,招呼着朱檀,两人朝一扇极小的后门走去。

后门只闩了条大门闩,朱檀倒也没费什么力气便拿了下来。

两人小心翼翼的牵了马出门,眼看着要走出门了,忽然面前飘过来一个白衣女子,挡在唐七糖面前,喝问道:“谁?”

黑夜里,唐七糖只看见一个全身白衣的人影,估计头上也戴了什么东西,乍一看似乎连头都没有一样,甚是怪异。

唐七糖心里沉了沉,静了几息,却沉稳的答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