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平绒打底,用金线绣了渔网状的图案,一面绣的是绿色的枫叶,另一面绣的却是火红的枫叶,既显得突兀,又透着一股子和谐,香囊在手还未打开就已闻到一股淡雅怡人的清香,让人觉得甚是安心舒适。待仔细一看,却是晒干的兰花,一朵一朵剪掉了花枝和叶子,只留完整的花朵放在里面。

虞氏凝望手中的香囊,翻来覆去不停的摩挲,半天都没有说话,耳边响起的都是吉祥妈临走时特意跑来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二小姐是个极懂事的孩子,每日都是自己醒来,自己洗漱,然后高高兴兴的来给夫人请安……”

“二小姐一直戴着夫人赏赐的坠子,宝贵的跟啥似地,从来就不叫人摘下来,就连洗澡也是自己摘下来放到能看见的地方,洗完后又立刻戴上了……”

“二小姐说,平日里夫人送了她不少好玩意,可她年龄太小,自己又不会做针线,就央了我按照她说的样子,给夫人绣了一个香囊,知道夫人最爱兰花,特意跑去摘了兰花,又亲自放在太阳底下晒好,本来是过生日那天要和三小姐的礼物一起送给夫人的,谁知道前几天我在整理衣柜时发现还留着。估计那天人多她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这些话,原本我一个下人不该说,可是我实在是不放心,看着自己伺候了三年的小姐常常背着人躲在被窝里哭,我就难受的不得了,可是二小姐人虽小,性子却刚强,我也就只能装作没看见……”

“往日里,项姨娘也很少跟二小姐亲近,二小姐自然是喜欢到夫人这里来和三小姐一起玩的,要是夫人留了饭,二小姐回去能高兴个大半宿……”

“如今我要走了,也不怕得罪夫人,就是放心不下这孩子,还恳求夫人看在二小姐一片孝心的份上,多多疼爱她,二小姐是有个有心的,将来定是会念着夫人对她的好……

几件平常的事儿,几句挂心的话儿,几个真心实意的磕头,打湿了屋子里三个女人的眼睛。

吉祥妈走了有多久,虞氏就摩挲着香囊沉默了多久,直到唐妈不忍见虞氏再这么神游,才出声唤醒了她。

“夫人,二小姐自打过完三岁生日,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以外,好像也不像以前那么爱说爱笑,喜欢留在夫人这里和三小姐一起玩了。”唐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提醒虞氏。

“是吗?想必是那天掉进湖里吓坏了,害怕在这里看见武儿吧,也难为这孩子了,小小年纪竟然要考虑这么多。”虞氏恍然,又觉得一阵心酸。其实她不是没有感觉到这孩子每次见到自己时那眼里的热切,但她以为那是自己为人宽厚的缘故。瑶儿每次来,自己都会将华儿喜欢的点心和漂亮的小东西赏给她一些,让她以为见了自己就会有好东西,眼里自然全是讨好和乖巧。

可是,如今听吉祥妈这么一说,虞氏才惊觉自己以前理解的似乎全错了,原来这孩子是真的喜欢自己,所以才这么粘着自己的。但那又怎样,她毕竟是项姨娘生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庶女,将来给她找个体面的婆家,也算是了了和自己的这段母女缘,对得起她了。

可是想着她盈盈双眸注视自己时流露出的热切,虞氏又有点不忍心。毕竟才三岁,之前以为她掉进湖里是别有所图,还怀疑她人小心思大,现在被吉祥妈一说,反而觉得自己枉做小人,玷污了一个孩子的纯洁心灵。

“唐妈,去看看二小姐在干什么,顺便瞅瞅她那里有没有缺的东西,再告诉大小姐,晚上跟着我一起到老夫人那里吃晚饭。”虞氏系好香囊,想了想还是将她收在梳妆台的匣子里。成天看着它,心里也是不好受。

吉祥妈走了,林倾瑶很是无聊,上午跟着湘绣做了一会针线,啥也没做成,倒是把一团丝线弄得比乱麻还要凌乱,把湘绣郁闷的不行,又不能说她。熬到中午在项姨娘屋里同林倾俊打打闹闹的吃了饭,就一个人窝在床上数饺子。

前世小的时候,电视里的大人都教孩子们睡觉时数绵羊,说是这样睡的更快一些,可她试了很多次,越数脑袋越清明,后来当老师的妈妈就告诉她,绵羊是外国人数的,所以外国人会很快睡着,但中国人要用自己的语言来数,才能睡着,于是她就养成了睡不着时数“水饺(睡觉)”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