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卢氏在女儿林倾雅的房间歇下了,任凭林仲仁在外面怎么叫门,她都不开,回复的唯一一句话就是:退了聂家的这门亲事。

卢氏一想到这门婚事,就觉得阵阵心寒,自己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就这样被算计去了不说,到最后还要以冲喜的身份嫁过去。如果之前自己的妥协是因为看在聂家是婆婆的娘家,一家老少还算仁厚,女儿将来嫁过去也不算吃亏,那这次突然来了这一招,就让她感觉到自己之前是多么的愚蠢。枉费自己坚强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反而连自己的女儿都护不了。

她知道这件事在还没有传开之前,不该给自己的夫君这么难堪,可是女儿一生的幸福马上就要被毁了,面子又算得了什么?无论夫君往日对自己有多好,单是这一宗就能将其完全抹煞,她倒是真的想看看,在仁义道德和妻子儿女的幸福之间,她的好夫君会如何做出选择。

她不是那种大仁大义的人,更不想留下贤名让人称颂,当初自己嫁给林仲仁,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而让整个卢家都陷入不仁不义的局面,但如今,她却不想让女儿再受这份委屈。

想通了这些道理以后,卢氏更是硬下心肠,在林仲仁妥协以前,干脆对他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

卢氏和林仲仁分房而居的事,林倾宸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去请安的时候才知道的。

“母亲,您和父亲都携手度过二十春秋了,再大的事也好商量,如今弄成这样,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还让别人看了笑话。”林倾宸看着被卢氏拘在屋子里不能出去玩耍的妹妹说道。

那日,她回到院子以后。就让人去打听,可是打听了一大圈,都没人知道老爷和夫人是因为何事生气的,而唯一知道内情的董妈却死活都不肯说,只让她没事多陪陪母亲,别惹她生气就行。

她想着自己先前的猜测,又让安仁去外院,找了这趟和林仲仁一起出门的下人们打听,看看是不是林仲仁真的在外面收了人,可是还是一无所获。倒是意外得知涿州聂家的舅舅因为积劳成疾生了重病,爹爹接到书信后还特意去看了一趟。

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呢?这可难坏了林倾宸。

一连几日,林倾宸都想着法子哄卢氏开心。也变着法子让厨房做了可口的饭菜分别给卢氏和林仲仁送去,但二人均未动几筷子。

这也就算了,自从卢氏那日和林仲仁置气以后,虽然日常琐事她还打理,但林仲仁的日常用度她却丢给了外院的董管家。但凡吃穿用度,洗漱用具这些东西要是有人前来禀报,卢氏都直接打发了,让来人告诉老爷,自己位低言轻,让老爷自去找个能让他上心的人来替他打理一切。林仲仁得信后,脸色发青,把自己关了一下午。然后开始早出晚归打理生意,每天回来先问过卢氏的情况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不出来。

林倾宸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嘴上都起火泡了,可还是打听不出感情深厚的父母到底为何演变成今天这种局面。正在这时,林老夫人派人来请林倾宸过去叙话。林倾宸轻轻叹了一口气。心想祖母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到了林老夫人处,林倾宸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林老夫人一声怒喝:“给我跪下!”

长辈训斥晚辈,无论对错,都要先听之,然后才能做出一番解释,尤其面对的是一位年已古稀的老人。林倾宸微微怔忪之后,乖乖的跪在了地下。

“你可知错?”林老夫人用手拍了拍手边的桌子,面色不虞的看着林倾宸。

这几日卢氏托病没来给她请安,她就有些奇怪,后来派人一打听,才知道是二儿子和她拌了几句嘴,夫妻俩现在正分房而居,她这个半截子入土的人,还能看着儿孙们多少日子,心里一急,就让人把林仲仁叫了来。起初,她也跟林倾宸想的一样,以为是儿子在外面带了人回来,谁知道问过之后才知道是娘家那边有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