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过年,迎客送往,年节的喜气并不影响林倾宸做事的效率。

她是个做事有始有终的人,先前将宸新院伺候自己多年的下人进行了打赏以后,又将红绫和绿萝托付给卢氏,请她看着给这两个亲如姐妹的丫环盘一桩好婚事。然后又去名下的铺子说明了情况,自己虽然走了,但这些铺子始终是在林家的管辖之内,所以请他们大可安心干差事,工钱会一分不少的付给他们。

从“逗你玩”铺子出来,不管身后传来多少替她惋惜的声音,林倾宸终于感觉到一身轻了。看着手里还有一只红漆描金的锦盒,林倾宸径直走进附近福运来酒楼。

半盏茶的功夫,红漆描金的锦盒已然出现在宗泽翰的面前。

宗泽翰脸色肃然打开锦盒,里面安静的躺着一只通体透明,白玉兰花形状的簪子,每片兰花的花瓣都薄如蝉翼,恍惚中似乎还能闻见玉兰花淡淡的香气。

这是他第一次送人礼物,却被人毫不留情的送了回来,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划过,却状似无意的问亲自送还东西来的郑凯:“她可说了什么?”

“林小姐只说了一句话:她走了!”郑凯小声回道。

郑凯永远都会记得,那个倔强的小姑娘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睛迅速氤氲了一片红色,在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发问以前就迅速转过身子朝门外走去,可见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要是主子早点告诉她,是不是她就不会这么难受了?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是主子真的是那样的人,估计自己也不会这么信服他了,更不会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将攀枝错节的网络布及到整个天邺王朝。所以有些事,他只能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却无需做过多的修饰,更不应该提出自己的意见。

“知道了!”宗泽翰锐利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一抹柔情快的来不及让人捕捉到就消失殆尽,再抬眼时已是平日的冷冽,“我走了之后,让五弟慢慢接手京中的产业,再伺机与列入名单的官员接触,你从中协助一二。至于五弟妹那边。她想怎么玩都可以,你只要看着她不乱来就行。”宗泽翰交代道。

郑凯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连忙正了正心神应了下来。

直到五爷被五夫人送回来他才知道。原来过去的一个月中,五爷跟五夫人根本就没见过面,也就是说五爷压根就不知道五夫人跟来京城的事。当时他惊得下巴差点脱臼,还好五夫人的一句话提醒了他:“难不成你喜欢看着你们五爷因为一个女人破坏了在父皇和母后心里的形象?”

看着五夫人脸上狡黠的笑容,郑凯在宗泽翰提出去洱岛查验兵器库的进程时。他很适时的提出,应该让已经成婚的五爷历练一下了,免得被有心人在皇上面前说他独揽大权。而宗泽翰难得笑了一下,居然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所以,文泽宇至今都不知道林倾宸将要和亲的事。

三日后, 即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四年正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宜出行、嫁娶、开市。

天邺王朝前往金萨国的千人学子队伍和两百名和亲新娘准时由安庆门出发,浩浩荡荡的向南一路前行。经过涿州、达州,最后到达郴州换大船驶向金萨国。

当天,弘帝亲率文武百官为千人学子和两百名和亲新娘送行,就连久居深宫的皇后娘娘也率领后宫嫔妃亲自为和亲新娘戴上祈福的五福结,期盼她们在异国他乡能够得到一份好姻缘。场面如此盛大。气氛如此煽情是天邺王朝上百年都未曾遇到的,再有看热闹的百姓们更是从安庆门到南城门。将街道两旁挤了一个密密实实,等载着学子们的最后一辆马车使出南城门时,已过巳时(上午九点到中午十一点)。

除了金萨国四皇子带来护送百名和亲新娘的三百护卫队以外,弘帝又另派五百名禁卫军沿途护送,直至郴州上达海船为止,又令涿州、达州各抽调两百名当地府衙人手以接力的形式将千人学子和和亲新娘送达下一州,如此一来出意外的几率大大缩小。

从众人的马车用具,以及准备的情况看,弘帝这次做足了面子,每八个和亲新娘坐一辆马车,每十个学子坐一辆马车,如此算下来居然有一百二十五辆马车,加上护卫的人手,队伍拉开来行走竟然有两里之长,好在沿路官衙都事先接到了通报,早就派人提前清理了街道,一并准备过夜住宿之地,倒是比预计的行程要快了许多。

队伍行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涿州境内。

看着赶路赶得身心疲惫的学子们和神情恹恹的和亲新娘,金萨国四皇子好心让大家在涿州最大的驿馆内休整三日,再行出发。

林倾宸和其他丙类和亲新娘一样,自己挎着包袱下了马车,互相搀扶着进了驿馆的大门,来到举着编号为“丙”的女官跟前等着点名。

自京城出发,她们这些和亲新娘就完全由宫里派出的女官和教养嬷嬷管着,按照之前根据容貌和才情品性划分为甲、乙、丙三等。甲等自然是以皇室宗女和一二品官员的女子为多,乙等则是使了银子但是才貌又不是特别出众的女子为多,丙等就是像林倾宸这样傻不啦叽的没有使银子走后门或是容貌一般的女子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