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到了端午节,看着年长的婆子在门上插艾草,年纪小一些的丫环用淘米水将屋内齐齐擦拭一遍,又用艾草蘸了雌黄酒在屋内驱赶传说中的不祥之气之后,宗泽翰和林倾宸才得以被重新请进屋内。

吃着软糯香甜的粽子,象征性的喝了一口用菖蒲和雄黄泡的酒之后,林倾宸拿出一个装有香草的荷包,送给宗泽翰。

“是你绣的?”看见林倾宸手里的荷包,宗泽翰眼前一亮,眼里有着掩饰不了的惊喜,除了那件让下人送来表示谢意的衣服,她还没有亲自给自己送过礼物,更何况还是亲手绣制的。

林倾宸抿着嘴角微笑,算是承认了。

“天气渐热,这里面装了避蚊虫的香料。”这是她花了两个晚上才完成的,虽然外表看起来很普通,可内里却大有乾坤,但是她不想现在就告诉他,总要把之前被调戏的仇报回来才好。

害怕自己再说下去,脸上的表情会泄露荷包的秘密,林倾宸借口明天赶早要出发,要去看看路儿将东西都收拾好了没,宗泽翰也没拦着她,二人就此各自安歇。

到了第二日,宗泽翰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面貌清秀的小厮,名字叫做小灯,今年十一岁,人很机灵,跟林倾宸见过礼之后,就帮着路儿往马车上装行李去了。

还有一个车夫,年纪略长一些,只是续着满脸的虬髯胡须,看起来有几分吓人,见到林倾宸时,却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之后就细心检查马车周身的情况,感觉跟现代人开车前预检车辆的安全状况一样,很有责任心的一种表现。

“林家人丁单薄。家风较一般商户比较讲究,年纪太大的小厮是不能随意在内院走动的,丫环就路儿一个人,有时候你有什么跑腿的事,就叫小灯去办。至于阿庆和马车,林家自会安排他留下来,到时候你若是出门还是坐自己的马车为好,他会些拳脚功夫,出门在外我也放心。”宗泽翰指着两人交代。

“好好在林家呆一段时日,到了日子我就去接你!”宗泽翰说道。

林倾宸一听。明艳的脸上顿时晕染出两朵浮云,接她,也就是去迎娶她;分离。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个幌子。

林倾宸听到宗泽翰如兄长般的交代,不知为何眼睛一热,心里也生出了一种甜丝丝的感觉。

没有任何异议的答应下来,就坐上马车出发了。

这里离登州有三天的路程,林老夫人的的寿辰是五月初九。也就是说,如果路上顺利的话,她们初八就到了,不至于显得太慌乱。

那副粘贴好的“玉堂富贵”拜寿图因为要装裱,所以没有随车一起走,而是委托了装裱店。五月初九那天直接送到林家去,根本不用林倾宸担心。

不得不佩服宗泽翰安排的周到,因为之前她还在琢磨。那么大一幅画要如何带上路呢。

这一路上歇脚吃饭,都是由小灯一手打理的,林倾宸见他年纪跟林倾鸿相仿,行事却老练许多,不由对他多注意了几分。通过闲聊,也终于知道了他的一些身世。

“孤儿院?文家还有孤儿院吗?怎么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林倾宸睁大了眼睛问道。

见林倾宸似乎真的不知道文家孤儿院的事。小灯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说出来。

阿庆坐在前面赶车,自然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声音,就对小灯说道:“林小姐想知道哪些事情,只要你知道的,都可以说给她听,又不是外人。”

一句“又不是外人”说的小灯眼睛一亮,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急不躁,有条有理:“小人原本家境殷实,可是后来爹爹遭奸人陷害入了狱,母亲听了二叔的话,就花了一半的家产将爹爹赎了出来,可是爹爹却因为在狱中受刑过重,没多久就去世了,二叔就通过族里的长辈,将我们家另外一半家产接管了过去,说是担心母亲会中途带着家产另嫁他人,他暂时替我保管,等我成人之后再还回来。母亲为此事几次上门找二叔理论,可是因为祖父和祖母早亡,家里就只有二叔一个年长的男子,族里的人自是不想趟这摊浑水,没多久,母亲就被气得生了重病,家里无钱为母亲医治,我就去找二叔,可是被二叔赶了出来,还骂我是败家子,好好的家业要浪费在外姓人手中。那时我年纪小,可是大人的话我还是能听懂的,别人说是二叔想霸占我家的家产,我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是就冲着母亲生病他却不给钱医治,我就知道这事十有**就是真的,于是,我就请村里的秀才大叔,给我写了一份状子,将我二叔给告了。也不知道我二叔使了什么法子买通了那个猪狗不如的县官,将我以“忤逆长辈”的罪名关了起来,母亲听到消息后,拖着病体为我击鼓鸣冤,最后总算将我赎了出来。可她却在第二天就消失不见了,我哭着到处找她,走遍了这方圆数十里的村镇,最后实在是冻得不行了,我才回家,谁知道我家的房子和田产早就被二叔给卖了,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我当时就懵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等我醒来时,才发现周围多半是同我一般大小的人,不是家境贫寒被父母卖掉,就是父母早亡靠乞讨为生。后来才知道这是主子他们家办的收容孤儿的地方,叫做‘孤儿院’。我们在孤儿院,不仅能吃饱穿暖,还有先生教我们认字,比起一般人家的孩子丝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