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这样一个说法:“六月六,看谷秀。”也就是说,庄稼长得好不好,秋收时丰歉如何,这时候已经大致可以测定了。

出了城门,官道两旁的庄稼地里,麦穗个个饱满,呈黄绿色,再狠狠晒上小半个月,就该割麦了。这些田地,有私田也有官田。所谓私田,就是有主的田地,而官田却是归幽王所辖军队所有,平日侍弄和收种都是由军中派人来处置的。

村落之间都有现成的房舍,农具也是提前预备好的,哪块地方要在什么时候收割,都有专人负责调度,到了日子,就会有百人组成的士兵前来收割、打麦、晾晒、收装,然后将麦茬地翻新,趁着这段时间再抢种一季荞麦。

这就是前期提出的“兵农合一”制度。南五州和西五州早就将这种制度渗透了下去,只不过南五州采用的是与当地百姓分管相结合的制度,平日由百姓侍弄,到了收割农忙时,才会出动一定的兵力帮忙。而西五州因为人口稀少、地域辽阔,宗泽翰兄弟早就开始暗中布置,将这些荒地收为己用,等幽王正式控管西五州时,“以兵养兵”的制度也彻底明朗化了,也就是说从下种到收割都是由后来因为过不下去前来投军的普通百姓来侍弄的,幽王也没打算把他们当做是真正的士兵来看待,所以他们平日不用参加军事演练,而是将精力投入农田之中,但却享受同等待遇的军饷,相当于他们的工钱。

这些人平日可以不穿军服,但是却以五人为伍,五伍为两,四两为卒,五卒为旅。五旅为师,五师为军的编制,自上而下,看似松散其实不亚于军中管辖。

天邺王朝与金萨国的对抗过程,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不战而败。

弘帝亲选的讨伐大将军左忠遥自从接手兵权之后,只来得及调度东五州和北五州的三成兵力对金萨国的军队进行围堵,而南五州还未等他有所动作,就已经全部沦陷在宗泽浩的手中。原因无他,南五州不是被宗泽浩强兵攻占的。而是从内部瓦解的,金萨国早就在各地各行各业安插了自己人,包括军中。从将帅到兵士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金萨国的势力早就无所不渗透了,所谓积沙成塔,聚腋成裘,这些隐与暗处的人手在关键时刻起了决定作用。所以,南五州是敞开了大门让金萨国的军队入驻的。

左忠遥只得将东五州和北五州的人马重新布置,沿着东五州和北五州沿线步兵,力图避免金萨国调转兵马向东五州和北五州进攻时措手不及。

新任的安西将军,对于幽王的投敌也是无能为力,首先。从兵力来讲,双方就不在一个层次,幽王现在拥兵二十万。而他手中只有五万兵马,如果硬拼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但是为了防止幽王与金萨国互相勾结,他还是选择在南五州和西五州交界的地方驻扎下来,并且亲自坐镇。可是却还是让金萨国太子宗泽浩顺利通过交界之处,等他得到消息的时候。正是幽王和金萨国太子交接日子正式确定的时候。

为了严明军纪,他下令将守卫将领军法处置,但是却掀起了一场军中混乱,投敌派和保皇派展开厮杀,根本就不将他这个安西将军放在眼里,最后五万兵马折损了八千,自然是投敌派占了上风,而他这个安西将军根本就无法指挥这剩下的四万多名将士,在他们自封的将军一声令下,安西将军最后带着几个亲信逃走了,身为暗卫,即便回到京城也只有死路一条,但他必须回去。

幽王选择在粮食即将丰收的时候和弘帝谈判,这无疑是一个大馅儿的馅儿饼,因为国库的存粮已经不多了,若是今年没有补足国库存粮的二分之一,明年的形势根本就不敢想象。如今,弘帝选择缄默,幽王作为一方霸主,自然有理由也有权利处置自己手中的五座州城。而且幽王和金萨国已经达成协议,俯首称臣的前提是不扰乱百姓的正常生活,只做表面形式的交接,也就是无需出动一兵一卒就将西五州拱手送给了金萨国。

不少百姓都为幽王此举感到惋惜,认为他错失了一个可以称王称帝的机会,可是有幸与幽王相见的人却觉得幽王此举对他是最有利的。因为在巴州,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幽王根本就视权力为粪土,而他最大的爱好就是喝酒,有了这样一个上位者,百姓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很让人堪忧。

弘帝和幽王之间有几多恩怨,知道内情的人并不多,所以幽王的声讨书无疑就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不仅在百官中间悄声流传,更是在民间演绎为多种版本。

有的说幽王是想替枉死的宋皇后和太子报仇,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分裂天邺王朝,但因为弘帝做贼心虚,所以压根就不敢迎合幽王的提议。

也有的说,幽王想取代弘帝,提出这样的建议无疑就是给弘帝挖了一个坑,无论他跳不跳,弘帝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所以,幽王将西五州白白送给金萨国根本就是断了弘帝的后路,在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又在上面狠狠地踩了一脚,这一切都是弘帝咎由自取。

天邺王朝弘帝二十六年六月初六,幽王和金萨国太子宗泽浩在巴州正式举行交接仪式,全城百姓都对当时的场景做了亲眼见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