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与客户周旋后,事情有了新的进展,沈鸣把全部精力都投了进去,徐谷连续催促好几次,他总算抽出了时间去检查。

徐谷抱怨连连,把沈鸣推进一间精密仪器室,就让他在上面躺好。

沈鸣自觉有愧,一应事项都积极配合。

但徐谷这一检查,却发现不得了的事情,他惊愕看着显示器,又连续观察了好一会,才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沈鸣急道:“怎么样,没问题吧?”

“问题很大。”徐谷揉了揉眉头,“这是双胞胎。”

“……”沈鸣瞪大双眼,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难怪显怀的时间提前了,这样就说得通了,放心,孩子都没事,你以后还得继续配合我。”

“真是双胞胎?”

“我还骗你不成。”

“那之前怎么没查出来?”

“我……”徐谷理亏,“那时候还没发育好,有一个体型偏小,总之是我的错,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情况,殷家向来一脉单传,从没像这样过。”

“从来没有?”

“刚极则易折,否则以殷家的优势,早就成了他国的眼中钉肉中刺。”

透过显示屏,沈鸣清楚看到孩子轮廓,手脚也清晰可见,孩子非常小,徐谷说现在能放在掌心。沈鸣盯着屏幕,心情尤其微妙,他从没想过自己能看到这样一幕,从起初的震怒无法接受,到现在其实也没那么恐怖,情绪的变化伴随着对孩子的喜爱,无论是否怨愤殷凛,沈鸣终究是不能下手毁掉孩子的,也无法不对亲身孕育的孩子心生疼爱。

尤其现在得知,他竟然罕见的孕育了双胞胎,沈鸣既高兴又无奈,不知道接下来还得遭多少罪。

“能看到性别吗?”

“能,你要看吗?”

沈鸣想了想,“算了,我就是好奇。”

孩子似乎感应到外界的窥探,突然弧度夸张的动了一下,呈现在显示屏中的画面清晰记录下这一幕,与此同时,沈鸣也感受到胎动的迹象,肚皮甚至还微微凸起了,这股迹象很快就消失,沈鸣轻呼一口气,复杂心情实在无法表达。

“还能瞒多久?”

徐谷明白沈鸣的意思,“最多两个月,照现在的情况发展,那时候就很难不被人怀疑了,你也不想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吧。”

“这都拜你所赐。”

“……我无话可说。”

喜讯很快被殷凛知晓,他当时正要去处理一桩失败的任务,此事被人背叛而失手,他心情尤为糟糕,便没认真听徐谷的报告,颇不耐烦的应付了事,往前踏出两步才想起徐谷所说的话,一字一字在脑海中浮现,他心头一紧,连给徐谷打过去,追问他刚才所说是否属实。

徐谷起初还以为殷凛并不在意,现在听他的语气,似乎并非那么一回事。

“是真的,已经检查过了,孩子很健康。”

殷凛有些语无伦次了,“太好了!沈鸣呢?他还在吗?你不是说怀孕的几率渺茫,现在怎么会怀双胞胎的?你千万要照顾好沈鸣,他现在能听进去你说的话,别惹他生气了……”

徐谷无奈道:“我都知道,你放心吧,他刚才走了,听到这个消息似乎心情还不错。”

殷凛并没感到奇怪,“他怪的是我。”

“他会想通的,你也是逼不得已。”

“他想不通,沈鸣下定决心想离开我,我现在反而希望时间过得慢点,既想这个孩子早些出生,又想他能晚一些。”

“沈鸣就是性子太拗,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殷凛沉声道:“但我还是不能如他愿,孩子出世后,我跟沈鸣肯定会撕破脸,我已经有这个觉悟了。”

徐谷是最了解事情发展的,连殷凛都感到棘手,他自然没有解决的好办法。

“我听说议会都看到那份协议了?有人现在还在商议新的人选。”

殷凛冷哼一声,“他们现在是找到理由滋事了,沈鸣想借议会的手挟制我,这招实在好用,换了其他人,我也许迫于压力会放手,但沈鸣却绝无可能,我不可能放他离开,就算是跟整个议会作对。”

“你答应他了。”

“我没当真,沈鸣也没信,否则他何必借议会这把利刃,但这始终是我落在他手里的把柄,沈鸣不会轻易妥协。”

沈鸣行事雷厉风行,他先是调取了解约客户的资料,再找出客户解约的关键原因,然后逐个出击,以直击对方要害,沈鸣以前掌管荆家,没少遇到比这刁钻的事,客户解约或者撤资的理由行行种种,但最终原因仍然是为了利益,只要能从这个方向下手,必定能找出解决方法。

何况这次解约事件背后的推手显然是荆斐,他这些年来建立了许多商界关系,就算被赶出荆家,他依然不愁没有好下家。

窗外下着雨,淅淅沥沥的声响犹如乐声,包厢内气氛和睦,相谈甚欢。

身为公司经理,约翰见过形形□□的人,都说商人无情,戏子无义,他却感觉沈鸣与众不同,他是商人,但往往能轻易切中要害,偏还让人无法生厌,这种人极为聪明,不但能掌控自己情绪,更能窥探他人的心境。

约翰以前最恨别人猜自己的心思,不知怎的竟不讨厌沈鸣这样做,总感觉别有一番风味似的。

“鸣,我已经让秘书撤除解约了,产品照常生产,但一定要保证质量,不能延误交期。”

沈鸣道:“你放心,质量我会亲自把关,有任何问题可以退回,新报价你签好了吗?我这边财务还没收到回传件。”

“好,我回去就签给你。”约翰感慨道,“我跟荆斐这几年交情,现在算是搭出去了。”

“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荆斐把两件事混淆在一起,本身就极不尊重。”

“归根结底还是你手段好,这事我们都得利,何乐而不为。”约翰摆手笑道,“算了,不提这些了,改天去打高尔夫,最近手都生了,还有你,有空多锻炼锻炼,可不能年纪轻轻就挺着个啤酒肚,现在女孩眼光高,光有钱可不行。”

沈鸣自然点头,“看约翰先生你,我随时恭候。”

想要打破荆斐跟客户的利益链,最重要的就是获取情报,知道他们的利益分配,现在做生意谁不拿回扣,关键就在谁家回扣给得多,还给得隐秘,质量好生产快,又能获得比先前更多的利益,商人总能做出最有利的选择,沈鸣把饵抛出去了,自然得钓到他想要的猎物。

沈鸣入职半月后,公司例行召开会议,一应管理层悉数出席。

从入职到现在,沈鸣的所作所为虽然没摆在明面,但大家都心知肚明,他把最不好啃的骨头啃了下来,避免了公司重要客户的流失,这绝对是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自从公司开始正常运转后,荆为胜睡觉都安稳多了,至少不必再担心荆家败在自己手里。

然而荆斐留下的烂摊子还有很多,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处理掉。

“沈经理虽然拿下了几个合作商,但上月的营业额仍然处下降趋势,自从丹妮丝出事后,媒体没少添油加醋的报导,代言虽然撤了下来,但现在还没找到新的代言人。”

有人道:“随便找个明星代言不就行了。”

“那么简单就好了。”那人反驳道,“丹妮丝在娱乐圈的影响力太大,必须找比她更有影响的女星,而且对方还得符合要求,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媒体盯着,稍有不慎就又能制造一出闹剧。”

丹妮丝一直为荆家奢侈品代言,在代言几年里,几乎跟荆家奢侈品挂钩在一起,她被曝光偷情后,荆家也难免被外界质疑,即使这件事跟荆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就有人鸡蛋里挑骨头,说荆家选代言人的态度不负责,没看好代言人人品。

事实上谁知道那些人摘下面具是什么鬼样子!

除了宣传方面,其他很多地方都逐渐出现纰漏,但总得来说还算平静,只要能解决合作商的问题,其他都能再慢慢处理。

经过这件事,沈鸣算是在荆氏企业站稳脚跟,再没人会质疑他的能力。

而他的目的远远不止于此。

(2)

荆斐被离职极为仓促,股东还没能谈妥收购标准,所以荆为胜就暂时以股权按比例出资收购,等到后面再商议分配,股东会议没少召开,却都拿不出具体处理意见,荆斐手里握有20%的股份,这可不是小数目,无论给谁都会打破现在已成的局面,人人都想分一杯羹,荆为胜不禁陷入困境,他现在不能把人全得罪了,即使他手里握着荆氏企业最大的股份。

他那时想着夜长梦多,只想快点把荆斐赶走,以免滋生其他事情,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就不得不尽快解决,股权动用了大笔钱,必须在短时间内把钱补上去,他没时间再跟那群争论不休的股东争论,这笔钱不补齐,短时间内看不出来影响,但时间长了,肯定会影响到公司运转,流动资金不足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客户解约的麻烦没了,荆为胜又为股权分配问题愁了起来。

沈鸣在公司碰到荆为胜,见他愁眉不展就多问了一句。

“你看起来很累,没休息好吗?”

“没事,最近有点失眠。”荆为胜笑道,“你下班有时间吗?”

“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