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从袖中掏出一纸供状,递向太子。

太子蓦地抬起头,嗓音嘶哑地说道:“原来父皇、母后是前来兴师问罪的,是吗?只是儿臣不明白,儿臣本是父皇钦立的储君,是立是废,但凭一纸诏书便可,又何必亲冒风霜,当着诸多臣子的面一再诘责于儿臣,如此,朝廷的颜面何在,父皇的颜面又何存呢?”

皇帝没料到如此情形下太子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有些不安地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铁青着脸坐在一旁,一言不发,显然在等他表明态度。他本想干咳两声,掩饰心中的焦躁,却不料一口痰涌上来,引发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胀红着脸努力吐出含混不清的几个字:“废……废了他……”

皇后走过来,边亲自帮皇帝捶着后背,边柔声说道:“陛下,单凭尚敬那奴才的一纸供状,就要废了太子,百官面前可有些说不过去呀。”

裴百药不明其中端的,也跪下奏道:“娘娘说的是,废储关乎朝廷根本,如今东京未复,太子言行纵有失当之处,臣以为,现在也不宜轻言废立之事。”

皇帝缓过口气来,接过宫女递来的参汤喝了一口,看了看裴百药身旁站着的景云丛、李进忠二人,见二人皆默立不语。

他事先得到过景云丛的奏报,深知此事细究下去甚是不妥,有意借尚敬的供述迅速了解此事,便佯作恼怒,把手里的茶碗掷向太子,骂道:“你身为一国储君,做出这无德无耻之事,不思已过,反而指摘朕和皇后不该当面揭破你的丑行,当真是丧心病狂,不可理喻。来人哪……”

“陛下且慢。”

皇后好不容易把皇帝劝来东宫,并不想就此草草收兵。

“太子一向仁孝,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指使人出来替他人顶罪,倘若不查清楚,问明白就下旨处置,慢说太子不服,就是妾身也觉得对不住吴贤妃我那可怜的姐姐呢。所以,请陛下暂息雷霆之怒,给太子一个讲话的机会吧。”

皇帝无奈,冲太子一挥手:“皇后开口了,你还有什么说的?”

太子倔强地答道:“儿臣没什么可辩驳的,但凭父皇发落就是。”

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吵嚷之声,守在殿门旁的谢良臣走进来禀报道:“殿外的东宫僚属们听说皇上要废太子,纷纷嚷着要进殿面君,为太子申辩。”

皇帝气得站了起来,冲裴百药和景云丛吩咐道:“你们出去,替朕训诫训诫这群家伙,再要聒噪,立即乱棒打出。”

皇后望着裴、景二人的背影,失望地对太子说道:“太子既不愿意说,本宫只有请他人代太子说了。芙蓉,把夏氏请进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芙蓉便带着夏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

夏嬷嬷走到太子身旁站下,朝着皇帝、皇后施礼道:“婢妇给皇上、娘娘请安。”

皇后笑道:“几年没见嬷嬷,竟有些认不出了。太子为了嬷嬷做下错事,招惹得陛下生气,本宫只得请嬷嬷来当面解说明白,免得一家人平白无故地闹生分不是?”

夏嬷嬷反问道:“不知娘娘要婢妇解说什么,请娘娘明示。”

皇后向芙蓉点头示意,芙蓉开口问道:“夏夫人是有诰命在身的人,为何要扮作杂役隐匿在东宫之内?这是其一;

夏夫人那日在花坊当着李大人、张大将军的面儿,口口声声说汪氏谋逆是受人暗算,并拿出能致人疯癫的迷药作为证据,后经验证,汪氏生前确是服用过此药,那么请问,夫人是从哪里得到的迷药,这是其二;

第三,今日一早,夏夫人为何要擅出东宫,你在杨氏墓前与什么人碰了面,谈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