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猛是在十几天前奉了朔方节度使吕怀光的将令,率领五千兵马自灵州赶赴汾宁增援景云丛的,此时在帅府门外听说李启下令要捉拿景云丛回京问罪,立马便炸了锅,三拳两脚打倒守在门外的李启护卫,一路嚷嚷着便冲进了帅厅。江中石等人也随在他身后闯了进来。

“你,你们要干什么?”

李启虽被皇帝任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已有一年多时间了,但期间从未亲临过战阵,成了名副其实的遥领,在一帮如狼似虎的猛将面前登时就慌了阵脚,情不自禁地一面往厅内护卫身后退去,一面心犹不甘地冲张猛等人喝问道。

“张猛,速速退下。汾宁城眼下已无碍,你今日便可带领人马回灵州去了,记得代我向怀光道一声谢。”景云丛唯恐张猛替自己招来祸事,忙沉声向他命令道。

“大帅,你为朝廷沙场征战半生,到头来却被奸人算计,落得个谋反的罪名,末将心中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呀。莫若大帅您今日便同末将一道返回灵州,有我朔方三万将士在,看谁还敢陷害忠良!”张猛哪儿肯就此离开,冲上来就替景云丛松绑。

“张猛将军且住手。”站在景云丛身侧的来兴儿上前拦在了张猛身前,“景大帅无端蒙受不白之冤,来兴儿和张将军一样,都为景大帅感到不平。若将军信得过在下,就将此事交给在下来办吧。我以全家性命担保,必不叫景大帅受半diǎn儿委屈。”

“你?”

来兴儿率军以一万胜十万,获得灵台大捷,并且勇闯吐蕃大营,成功刺杀吐蕃大将军纳悉摩,目前在军中的威望正隆,见他开口说话了,张猛虽不乐意,可也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只望着景云丛,嘴里嘟囔道:“你身为神鹤军中人,如何肯尽心替景大帅申冤鸣屈?我,我信不过你。”

站在他身后的江中石一听这话,不乐意了,抡起一拳,结结实实地砸在张猛后背上,差diǎn儿没把张猛当场砸晕过去,气哼哼地冲他骂道:“要不是我大哥,这汾宁城不知何时才能解围,你这厮好没来历,竟敢怀疑起我大哥来了。”

来兴儿向前扶住张猛,厉声对江中石吩咐道:“不得对张将军无礼。小石头,我今日便陪着景大帅回京,面见皇上,为景大帅洗冤。你率领三千骑兵就留在汾宁城,听从睦王殿下的节制,协助守城,切记不得造次行事。”

“吐蕃人都被赶跑了,我留在这儿做什么?”江中石听来兴儿不肯带他一道回京,登时急了眼,“我要和大哥你一道回京,到时做事也有个帮手。”

“我也要陪大帅一道回长安。”张猛挨了江中石一记重拳,心里倒变得敞亮了起来,竟也附和着江中石说道。

“你俩跟着瞎起什么哄!”来兴儿睨了躲在护卫身后的李启一眼,拉下脸来,冲江中石和张猛说道,“方才景大帅已经说了,张猛将军你今日就带领本部人马即刻返回灵州,小石头你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汾宁,哪儿也不许去,再要啰嗦,休怪我翻脸无情。”

“兴儿,你身为受皇上重托的边关大将,怎可擅离职守,私自回京,难道你忘了当年老夫的教训吗?听老夫一句劝,你切不可为了老夫一人的功罪荣辱,而置皇上的诏命而不顾啊。”景云丛说着,把脸转向张猛、江中石等众将,“请诸位放心,方才睦王殿下已传达了皇上的口谕,老夫此次回京,断无性命之忧,还望诸位能以朝廷军务为重,恪忠职守,不必以老夫为念。”

李启连忙趁机附和道:“是啊,本王今日已奉诏接掌三军,望诸位将军齐心戮力协助本王为父皇镇守好西疆。东阳郡王与本王共事经年,本王少不得也会上章请求父皇对他从轻发落的,请诸位将军放心。”

随即又转向来兴儿说道:“来大将军既执意要陪东阳郡王回京面见父皇,本王也不便强加阻拦,只是东阳郡王方才的话,还望来大将军能够三思而行,如若因一时卤莽而断送了你的大好前程,可别怪本王事先没有提醒于你。”

由于皇帝处置景云丛的口谕中并没有削去他的王爵,因此李启仍称呼景云丛为东阳郡王。

众将都把目光投在了来兴儿和景云丛二人的身上,静候他们的军令行事。

来兴儿先是向李启一抱拳:“来兴儿谢过王爷的好意提醒。”接着转向众人说道:“睦王殿下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此次奉诏来汾宁掌军,诸将今后但听殿下军令行事即可。至于景大帅无端蒙冤之事,如诸位信得过我来兴儿,就将替景大帅平反洗冤的事交由我来做吧,来兴儿必不教朝中奸贼的阴谋得逞就是。”

景云丛见来兴儿去意已决,不由得连连摇摇头,重重打了个唉声,低头沉默不语。

以张猛、江中石为首,厅中诸将见两位主帅相继传下军令,心中虽有诸多的不舍,却也不敢违背将令行事,俱抱拳诺诺连声称是。

只有江中石倒底与来兴儿兄弟情深,放心不下来兴儿一人回京,独自一人低垂着脑袋,像是在盘算着什么心事。

“小石头,自今日起,至我从长安返回,如果你胆敢离开汾宁一步,我就不认你这个兄弟。”来兴儿似乎看穿了江中石的心思,加重语气警告他道。

“哦,知道了。”江中石悻悻地应了一声,旋即眼前一亮,忙提醒来兴儿道,“不过,大哥,你今后不论去哪儿,都得带上小石头。”

来兴儿拿他也是真没有办法,只得苦笑着diǎn了diǎn头。

睦王李启生怕再这样耽搁下去会发生意外,一脸假笑地向景云丛问道:“父皇口谕中说得明白,要郡王你接谕后立即动身返京,但不知郡王作何打算哪?”

景云丛打鼻腔里呼出一股冷气,朝着厅中诸将diǎn头示意,随即阔步向帅厅外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