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吵吵闹闹,换了衣裳出去,朝着白天看好的地方走去。【ㄨ】

“你确定是这方向?”颜照许久不做女子打扮,好好一条裙子穿的磕磕绊绊,险些被自己绊倒。

“当然是这里了,你在马车上一个劲地叫我好好看看,我敢不好好看。”宋程带着颜照朝白天看好的方向走去。

他们二人朝夕相处五年时间,彼此已然十分默契,就算一时不清楚颜照打什么鬼主意,他也不会不去留心。

两人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到了目的地。

颜照抬头看去,“鎏金街”的大招牌高高的挂着,整齐的红灯笼一路高亮着从头连到尾,寒风中裹着脂粉香,靡靡荡荡的乐声夹杂着欢声笑语洋洋入耳。

“还跟从前一样?”颜照笑嘻嘻地问。

“一样。”宋程点点头,挺起了腰杆:“走吧。”

奉春楼前男子谈笑着路过,宋程大摇大摆地领着颜照,停了下来。

“这位姐姐,劳烦带我寻一下管事的妈妈。”宋程佝着腰,谄媚的笑着,拉着颜照的手狠狠地攥着,怕她突然跑了一般。

门前的女子穿着薄纱,只看一眼便当宋程是要卖人,心中鄙夷,却不敢不让他们进去,她同情地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颜照,甩了帕子道:“等着吧!”

“诶,好类,多谢这位姐姐。”宋程赶忙道谢,一边拉着颜照,一边骂道:“拿什么乔,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不给你卖了我哪里来的银钱讨媳妇!”

“老刘,去叫文芳妈妈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什么事情就叫我,不知道妈妈我有多忙呢。”一个中年妇女擦着厚厚的粉,高高的发髻上玉钗金钗插了满头,甩着帕子扭了出来。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宋程腆着笑脸死劲拉扯着颜照。

“哟喝!这是做什么?”文芳一见两人的神情,心里便跟明镜一般敞亮,她伸出一根红艳艳的手指,用力在颜照低着的头颅上一戳,将颜照戳的晃了一步,惊慌地抬起了头。

明亮的灯火将颜照的脸庞照了个清清楚楚,文芳心中有了计较。

虽然肤色有些蜡黄,但是五官分明鼻梁挺翘,眼眸乌黑明亮,调教两年......

“妈妈,您看......”宋程弓着腰,笑的十分讨好。

“看什么看,进来吧。”文芳鼻孔朝天哼了一声,鄙夷地看了宋程一眼,朝一旁的侧门进去。

宋程悄悄地朝颜照挤了挤眼,颜照会心一笑,两个人低眉顺眼地跟了上去,过了热闹的前厅,穿过一座冬日里萧瑟颓败的花园,偶有貌美的女子披着厚重的披风从园子里穿过,身上带着冰冷的芬芳。

“拿纸笔来。”文芳将人带到了屋内,立马便吩咐小丫头。

等那小丫头张罗好了,文芳才笑着转过身来,趾高气昂地对着宋程道:“十两银子。”

“这、这也有些太少了。”宋程老实巴交地看着文芳,脸上带着拘谨与贪婪。

“十两还少!你在地里侍弄一年也不过一二两银子,十两还嫌少!你当你带的是什么上好货色,奇货可居!”文芳指着宋程的鼻子便骂起来。

“妈妈、妈妈,您别生气,您多少添点,我这也不是卖庄稼,这也只能卖一回不是,我这九代单传,就等着这点银子成家。”

“哼,瞧你可怜,那就再添二两,再要说,你就把人领回去吧。”

“是是是,我晓得分寸的。”

“卖身契签了吧。”文芳尖尖的红指甲在纸上点了点。

“她不会写,我来我来。”宋程忙拿过笔,在卖身契上签字画押。

穷人家的女子少有认字的,文芳也懒得去验证真假,只要人进了她的门,还有跑脱的不成,她正要去取银子,就见前头的小丫头叫道:“妈妈,您先出来会,唐公子来了,正问起您呢?”

“偏生急在这一会,你在这替我看着,我去去就来。”文芳嘴上骂骂咧咧,眼底却闪过笑意,她看了一眼宋程道:“银子少不了你的,你且在这喝杯茶吧。”

“是是是,妈妈您先忙着。”

待文芳出了门,那小丫头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也躲懒去了,这里外都是护卫,从来走不脱女人去。

颜照与宋程无声一笑,干脆也到回廊上看热闹去了。

另一边锦钟跟丢了颜照两人,也赶回了客栈,回禀道:“主子,奴婢跟了一条街,便跟丢了。”

顾长澜已经穿了外衣,却依旧显得十分单薄,他拿着烧制的略显粗糙的瓷白茶杯转了转,眼神晦暗不明。

这本也在意料之中,云满不在,以颜照的轻功,就算屁股碎成了八瓣,想甩掉锦钟也是轻而易举,再加上宋程,此人看似无害,却十分油滑,让人抓不住一丝把柄。

只是这意料之中也让人如鲠在喉,万分不快。

他虽眉眼不动,连嘴角也没有一丝变化,但锦钟与云满都深切地感受到了他的不快,似潮水一般严严密密地将所有人都裹在了里面。

谁也没有开口,一片寂静后,只有手指厚的菱花木格子窗传来了闷闷的两声扣响,停了片刻后,又响了一下。

“是暗卫的信。”云满小心地推开窗,从窗格下的夹缝里拿出一个小竹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