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满看了一眼窗外晃动的梅花树枝,附在顾长澜耳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就在颜照三人紧张地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时,顾长澜摆了摆手。

“堂堂大理寺少卿,花半个月的时间审一个犯人,竟然连只言片语都没审出来,还要跪在这里向我请罪,不过犯错自然是人之常情,就像我提拔你一样。”

这话说的可真毒,颜照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顾长澜,再看一眼就快瑟瑟发抖的少卿大人,暗道读书人的嘴可真厉害。

“下官无能,大理寺的酷刑用遍了他都没招,也不知道是不是、是不是穆砜使了什么手段。”徐少卿又是冷又是怕,只感觉跪在地上的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穆砜!那不是谋篡皇位的逆太子吗?

颜照和宋程对望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惊讶。

“他在太子的位置上这么多年,手段自然是不缺的。”顾长澜两条眉毛微微蹙着,难得的显出一丝烦躁来,他依旧叫徐元卿跪着,白雪般干净的手指摩挲着玉扳指,静静地思索。

若不是不能确定穆砜到底有没有拿到伏龙珏,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麻烦事,毕竟顾宁微最后是死在他的手里。

亦或是他还不知道伏龙珏背后是鲁班书?

“你们在哪里抓到的人?”过了许久顾长澜才问道。

“在凉州,盯着凉州刺史的人发现了异动,在他身上搜出了密信。”徐元卿忙不迭地答道。

“密信解了吗?”

“没、没有!”

顾长澜面沉如水,周遭一切皆冰封三尺,他的眼神可怕,仿佛顷刻间就能令徐元卿血溅三尺。

爹啊,您的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儿子今天不被牵连平安回家啊!

徐元卿着实吓的不清,在心里哀嚎着,只盼顾王爷能看在今夜是除夕的份上,能把他全须全尾地放回去合家团圆。

“咔嚓”一声脆响,顾长澜手中的茶杯碎成了渣滓,抖落在地,茶水顺着顾长澜雪白的手指洒落在地,将徐元卿长袍里的膝裤都湿透了。

屋外的三个人也吓的一阵哆嗦,闭紧了嘴。

“起来吧,本王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元宵节后,再撬不开他的嘴......”顾长澜拿出帕子将手上的茶渍擦拭干净,缓缓地说道。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捡回一条命,吓出一身冷汗,徐元卿身形一松,差点软倒在地,他踉跄着站起来,暗暗发誓一定要回去仔细钻研《大理寺的一百种酷刑》,决不能因为这样的小人物而令自己的大理寺生涯抹黑。

“凉州刺史,可有什么卷宗在大理寺吗?”顾长澜又问道。

“并没有,这位刺史行事十分谨慎,下官从未想过他会与穆砜有联系。”

“想必这半个月你们抓了人他也很是煎熬,那就再让他煎熬半个月吧,过了元宵,一并办了,记得把你大理寺的监牢空出一间上好的来。”

“是,下官明白。”

窗户下的三个人目送着徐元卿一路抖了回去,皆是同情,唐起没少挨顾长澜的骂,很快就自在过来,拉着颜照和宋程鬼鬼祟祟地去玩闹了。

过年的气氛随着谪仙一般的顾王爷回京到了最高点,各家适龄的闺秀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从衣裳到首饰,从素手分花到琴棋书画,无一样不力求鹤立鸡群,只为了能在宫宴上让顾侯爷多看自己一眼。

就算有平安郡主在一旁虎视眈眈又如何,只要顾王爷一天没有成亲,人人都是有机会的嘛。

顾长澜带云满入宫,唐起吃过晚饭也打包去干活,锦钟自然是陪着颜照的,可她生来寡言,下人没有吩咐都不敢踏足荣和居,明灯高挂的王府,忽的一下便冷清起来。

颜照坐在床上,在自己的小桌案上笨拙地剪窗花,燃了一半的油灯将她的影子孤零零地照在墙上,剪出一道寂寥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