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照出了神医堂,又去了青纱园,里头的牡丹开谢了,铺地锦又接着开起来。

姹紫嫣红,繁花似锦,这一处将整个王府的热闹都开遍了,更衬得别处清冷,好像岁月不曾从那些青砖白墙屋瓦上流过。

她折了一捧铺地锦,带去了暮水斋。

暮水斋中的信贴才拆了一半,信封扔了一塌,云满正拿着裁纸刀替她看剩下的信。

顾长澜一眼就瞥见了颜照,阳光下似小鹿般欢快地蹦了过来,那小鹿进了门,眨巴着湿润的双眼,捧着一大捧热闹的花儿,放在他案前。

“王爷,我特意去摘了送给你的。”颜照理了理纤细的茎秆,讨好道。

她跑的急了,细软的发丝溜出来,顺着珍珠般的耳垂滑进了她的脖颈,黏在纤细的锁骨上,往平坦的胸口滑去。

顾长澜只觉得眼睛胸口都滚烫起来,慌忙移开了眼睛,看向窗外:“说吧,什么事。”

颜照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绕着手指道:“我后天想告一天假,送宋程去考试。”

“去吧。”顾长澜点了点头,转头就见颜照绕着手指扭捏地站着,一脸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那个、我想顺便去玩一天,王爷能不能借点银子给我。”颜照耳朵发烫,随即又道:“我会还的,从我的月例银子里扣。”

顾长澜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什么话也不说,颜照赶忙拍着胸脯保证:“我保证我会还的。”

一马平川的胸口被她拍的砰砰作响,顾长澜闭着眼睛深吸了口气,摆了摆手。

她从小流落在外,并不明白十八岁已是娉婷之姿,常年与同样无人教导的宋程一起厮混,与男孩子没什么两样。

在王府几个月滋养的不错,个子倒是蹭蹭的长,开春新做的衣裳又有些捉襟见肘,该长的地方却一点也没长,往外一站,活脱脱一个玉面小郎君。

顾长澜只觉得滚烫的心口凉下来,越发郁卒了。

他从桌案后走出来,在书架上取了一个描着锦鲤的木盒,从里头拿出一个银线荷包,递给了颜照。

荷包沉甸甸的,颜色簇新,银线紧密,绣着一副鱼戏莲花的图,鱼尾似要从锦缎上跃出来,垂着的流苏上串着两枚铜扣,单看这荷包,便是百金之数。

“给我的?”颜照眼睛瞪得滚圆,待顾长澜点了头便迫不及待的拉开了荷包,差点被晃花了眼。

里头是整整齐齐一包小银鱼儿,各个半截手指大小,栩栩如生,摊在手心里,皆是一般大小。

“好生佩着,别叫人摸了。”顾长澜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颜照乐了一回,将荷包仔细地系在了腰上,美滋滋地道:“我会小心的,这下我可有两年领不上月例了。”

领不上月例有什么打紧,有饭吃就行,她又不似宋程似的爱钱。

等宋程考试那一日,细细密密下起小雨来,还未出门锦钟便开始叮嘱,外头的吃食不干净,不要在外头吃饭,路上要小心荷包,考完了就回来......

宋程听的眉头直皱,见锦钟还有絮叨的趋势,抓着颜照便跑,边跑边喊:“走了走了!再说该迟了。”

颜照被拉着一阵狂跑至考场外,她喘着粗气骂道:“急着投胎啊你!”

“我怕被锦钟追上来,你不知道她其实也会功夫的,虽然很一般,但抓我绰绰有余啊!”宋程夸张地拍着胸口,平复自己的气息。

“哼,我看你刚才的速度也不逊色武林高手。”颜照白了他一眼,从袖中掏出一串银鱼儿来。

“给我的?哎呀这多不好意思,你看你,送我就送我,还送什么礼啊。”宋程两眼放光的接过来,银鱼儿用银丝线编起来,手掌长一串,挂着铜扣,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