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风拿了东西走人,阡妩瞬间感觉自己一身轻松,终于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睡一觉的时候,却见德安面色难看的道:“娘娘!刚刚司徒大人进去的时候摄政王就到了,王爷让奴才不出声,所以……求娘娘赐罪!”

也就是全都听到了么?阡妩看到从屏风进来的夏寂宸,顿了一下挥手:“无事!你下去吧!”

德安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拿着拂尘退下,这一次绝对不能让别人靠近了!

夏寂宸一身藏青色蟒袍,如第一次在静心殿见他时一般凛然霸气,气势逼人,他每次出现让人首先注意的不是他的容貌,而是他身上的气势,第一感就让人无法忽视,甚至想要臣服,而他的容颜不过是锦上添花,更让人痴迷而已!

阡妩静静的看着夏寂宸,自那日之后时隔六日他们才再一次见面,明明有了肌肤之亲,却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似乎又有些不同!

夏寂宸在阡妩旁边的位置坐下:“老尚书可是跟你说了什么?”

“他跟本宫打了一个赌,与王爷有关!”

夏寂宸表情有一瞬的挺直,深邃的眸子没有掩饰的看着阡妩,王爷、本宫?为何听起来有些不喜呢?

“既然与本王有关,可否闻其详?”

阡妩端过杯子浅啜一口:“他以一年为限,若是皇上能坐稳皇权,他便俯首称臣,若是不能……便辅佐你!”

夏寂宸眉头微动:“你答应了?”

阡妩抬眸看过去:“你觉得呢?”

“本王见老尚书一脸无可奈可又痛心疾首,不像是得逞,可也不像是失望!”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老尚书脸上出现那样纠结的表情,所以一时间猜不透。

阡妩支头坏坏勾唇:“本宫虽然答应了打赌,不过却跟他借了十万两黄金,他这是在心疼他的金库呢!”

夏寂宸莞尔,这样就说得通了!

空气中有一瞬的寂静,两人相视一眼,然后空气有些僵住,算不算尴尬,只是有一瞬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最终阡妩还是打破了沉默:“王爷不用主持大局么?”

“奏章大部分已经批示,该交代的也交代下去,并没有什么大事,散朝之后各自处理手中的事情,没有大事都不需要本王!”

“……”

一瞬的沉默之后阡妩起身,坦然道:“本宫现在累极了,怕是没时间陪王爷,请自便!”

话落转身就往内殿走去,她现在急需要好好放松一下,感觉脖子都僵硬得不是自己的了;夏寂宸看着阡妩走远,没有说话也没有追去,而是坐在位置上看了看桌案,又看了看还未熄尽的火盆,燃烧过却依旧完整的纸灰上还隐约可以看出墨笔的痕迹,隐约浮现的字眼跃入眼帘,虽然他不懂那些术语的意思,不过大概能相信阡妩这几日在做什么。

那日她的话语在脑海中回想,一个让她宁愿死也要逃离的人是夏君棠么?一个让她如此在乎,如此警惕的人,他们又该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青鸾殿没有温泉池,但是却有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热水,知道阡妩要沐浴,早早便有人将热水注入,撒上几片院中摘下来的桃花瓣,阡妩美美的泡在里面,一个专门按摩的宫女站在身后帮她按摩,舒服得让她眯上眼睛!

足足沐浴了一个时辰阡妩才出来,僵硬的身子终于缓和,舒服得她连一个手指头都不想懂,只恨不得趴在床上睡死过去;掀开帘子出来,却在抬眼的时候顿住,看着那坐在位置上悠闲喝茶的人,阡妩看了看自己的装扮,薄薄的绸缎中衣,习惯了不穿亵衣亵裤,白色的绸缎又那么一点点透明,心口开到三寸,沟壑若影若现,下面两条修长的大腿在行走间一览无遗,这幅画面谁看了会觉得她不是故意想勾引他?

有些头疼的扶额,一把扯过旁边的披风将自己裹上:“王爷怎么还没走?”

夏寂宸显然也被刚刚那没有预兆的风景惊住,心中的旖旎还没升起瞬间就被阡妩泼了一盆冷水,将茶杯放下:“本王说完话就走!”

阡妩被他看一眼,自然察觉到他眼中的危险和失落,下意识的想要警惕,突然又觉得很好笑,明明已经做过了,她何必这样欲盖弥彰?摸都摸过了,看一看还能少肉?什么时候她阡妩在男人面前也变得矫情了?

想通了之后阡妩觉得好笑,却也恢复了自然,走过去在原本的位置坐下,优雅的抬眸:“说吧!本宫洗耳恭听!”

夏寂宸还是第一次看到阡妩出浴的样子,撇开刚刚那些春光不谈,阡妩还是有让人着迷的本事,被热水蒸的泛着粉红的肌肤,晶莹剔透,娇嫩胜桃花,头发随意披散,如墨黑的绸缎发亮,明明是最扑通的样子,却依然让人移不开眼。

将一本折本从袖中拿出,递到阡妩的面前:“先看看这个!”

阡妩狐疑了一眼抬手拿起,将折本打开,入眼是苍劲有力的字体,弯如钩,竖似剑,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说是斧刻刀削也不为过,字如其人,也只要夏寂宸才写得出这般的字,强势、霸道、果决!

仔细的将内容看了一遍,阡妩眉梢抬起,有些意外:“废掉的兵器铸造坊,莫非你准备把它给我?”

“那是以前兵器铸造商建造的,自从兵器铸造被朝廷禁止之后,那里就废了,而且因为曾经铸造兵器挖了不少的地沟,建了许多炉灶,整个地方千疮百孔,没办法作为它用,因此就一直荒废,前几日我让人将它买了下来,亲自去看了一眼,地方不错,只要修葺一下,完全可以用的!”

阡妩摇头:“就算你给我,我也不敢要,先不说这地方离皇城有多近,就算在偏远的地区,这么大的兵器场一但开炉,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私造兵器,还如此堂而皇之,只要有人想要查,别说本宫,就算是你摄政王也脱不了干系!”

“本王可没有说私造兵器!”

阡妩诧异的看向他:“此话何意?”

夏寂宸对上她的目光,看着她粉嫩的素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精致小巧的鼻子:“本王既然敢给你,自然是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所以不是私造兵器,而是光明正大的铸造!”

阡妩愣愣的看着夏寂宸,他的话她听见了,可是让她心中情绪起伏的却是他的动作,他竟然捏了她的鼻子!有些失神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似乎想确认刚刚的触感是否是真的?

夏寂宸自然也看见她的不对劲:“你怎么了?”

阡妩摇摇头:“没事!”

没有权势前她活在地狱,被人踩在脚下,而得到权势之后则是她将人踩在脚下,任何人都只能臣服,她不动什么叫做天伦之乐,也没有享受过任何宠爱,所以这种亲昵的动作是没人敢对她做的,当然,在人生中总有列外的时候,比如勒斐,在他成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之后,总是时不时的捏捏她的鼻子,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说:别老是板着脸,笑笑才美嘛!

夏寂宸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或许又是想到了什么,那些他不可碰触也无力改变的存在,微微垂下眼眸,继续道:“夏国有专门的兵器铸造坊,一共三大兵器库,负责夏国所有士兵的兵器铸造,但是夏国的兵器单一传统,他们只适合制造原来的兵器,若是将十字弓弩交予,他们也没有办法!”

阡妩掀开眸子,里面清明了然:“所以你想光明正大的开第四个兵器作坊,由朝廷批示,光明正大的生产兵器,当然,这兵器明面上只能供应你的军队,就如裴家掌控的北府兵器库一般!”

明面上是朝廷的兵器源,实则早已因为军队的分化而分化,而夏寂宸的意思是他送给阡妩的不只是一个兵器铸造坊,而是一个真正拥有权力制造兵器的作坊,明面上为他的军队提供兵器,暗地里则可以从事她想要的兵器铸造,这样的事情阡妩再熟悉不过,只是夏寂宸无缘无故为何送她这样一份大礼?

不管在哪个朝代,兵器都是最珍贵的,而为了规范百姓,防止暴乱,兵器铸造的权利总是紧紧握在官方手中,从来不允许商家碰触,因为其中的暴利绝对让人心惊,而现在夏寂宸不但将这个机会送到她面前,甚至自己帮她承担风险,他定然不会白白做这样的事情,那么……他的目标定然是她那些还没面世的兵器!用他们曾经的行话叫做优先购买权!

夏寂宸见阡妩这幅摸样,便知她已经明白了,果然不愧是兵器商人,只是片刻间就明白:“十日前有密报传来,西南水城的兵器库有人贪墨,让工人偷工减料,生产出了一大批的瑕疵兵器,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出来,但是过不了几日就回被朝廷所知,而我准备借此发挥,彻底封闭这座兵器库,断掉西南藩王地区的兵器供应!”

“然后兵器库存紧张,于是这一坐兵器库的批示就很简单了!”阡妩接下他的话。

夏寂宸目光深邃认真:“不仅仅是这样,而是这座废弃兵器铸造坊背靠铁岭山脉,铁岭多铁矿和煤矿,因为曾经造成坍塌死了不少人,最后才被封锁,如果人力足够便可再次开采!”

阡妩揉揉眉心:“夏寂宸!我可是第一次见你这样的人,贿赂别人居然贿赂得差点把别人撑死!”

煤矿、铁矿、场地、授权,什么都帮她找好了,她只需要请人开工便可,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东西,一点点叫做惊喜,真的掉多了,绝对会把人砸晕的!

无利不起早,却也无功不受禄,她拿了这么多东西,该用什么来还?

夏寂宸拿下她揉眉心的手握住没有放开:“我给你这些可不是白拿了,但凡你的兵器出售,必须第一个出售给我,你就当是一场交易,可不是贿赂!”

阡妩轻笑:“服了你了,虽然这个馅饼有点大,我还不至于拿不下来,只要有公文批下,我便让司徒柔带人入驻,新兵器的制造草图刚刚已经让司徒风送去了,等到第一批兵器出来,可以无条件送给你的军队试用!”

“好!”夏寂宸应声道,突然手上微微用力,一把将阡妩拉入怀中,双手还珠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吸着她的馨香:“明日我便要启程前往西南水城,调查兵器一事,你可愿陪我一起去走走?”

阡妩沉默,出去走走,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散心什么的对她来说其实是很奢侈的事情,她没有那样的事件,不过那是以前,若是换成现在,似乎出去看看也不错,要知道她来到这里这么久,别说去哪里了,就连出皇宫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是……

“皇宫里有岳池,不会有人知道你离开的消息,我们一路轻车从简,不会让人发现的!”

阡妩想了想终是点头:“好!”

在这宫里她已经闷得快要发霉了,若非有夏君澈的存在,她怕是早就待不下去,跑去云游四方了,澈儿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才回来,出去看看也好!

夏寂宸忍不住亲了亲阡妩的脸侧,然后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就在阡妩以为他要做点什么的时候,夏寂宸拉起被子将她盖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最终还是没忍住扣住她的后脑勺缠绵一吻,松开之后在她唇瓣上惩罚的轻咬:“以后不要那样穿,若是再被本王看见,本王可不管这里是哪里!”

阡妩往被子里缩缩,扯着被角如小兔子一般点头,差点没让夏寂宸看得化身为狼把她吃掉,夏寂宸深深的看她一眼,抬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然后起身离开!

阡妩看着夏寂宸走远,伸出手指摸摸自己的鼻子,失神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没有抵住沉沉的睡意睡去。

齐府

当老尚书万分纠结的跨入府门的时候,立刻就有一个下人飞奔过来:“老太爷!不好了,不好啦!”

老尚书皱眉,微恼:“何事如此大惊小怪?”

“小少爷他……他去了青玉斋,将您那些老古董给砸了!”

“什么?”老尚书气得两个眼睛圆瞪,如果可以,他的胡子都快立起来了,怒喝:“小兔崽子!”

“啪!”老尚书怒气冲冲的进屋,一个青花瓷在他脚边碎成了碎渣,老尚书几乎看见自己的心都碎成了渣,这可是他最爱的青花瓷瓶啊,当初他可是厚着脸皮跟先帝求了好久才得到的,他平时都当宝贝一样捧着,现在居然居然……“齐爵!你给老夫滚出来!”

“不用吼,爷就在这里!”齐爵欠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老尚书抬头,只见他的手中正握着一个更大的彩瓷桌面屏风,非常不耐烦的看着他,仿佛只要他一个不高兴,直接就能砸下来,老尚书顿时没了气焰:“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有话不能好好说么?”

这些青花瓷,那得多少钱才能买回来啊,他今天才大出血,现在还肉痛呢!

齐爵将那个屏风在手中颠了颠道:“爷想清楚,不能便宜了夏寂宸,所以不管用什么办法,爷一定要让她成为爷的女人,你要是想帮他爷不管,但是绝对不能阻止爷!”

老尚书眼皮一跳,他跟宫里那位八字犯冲是吧?在宫里她宰他十万两黄金,出了皇宫,齐爵又因为她砸了他家里的一堆宝贝,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他已经是你表兄的人,就算你抢回来也并非完璧之身,又何必为她伤了兄弟感情?”

齐爵赤红这眸子死死的瞪着老尚书:“爷不管,除了她,爷谁都不要!”

“你个小兔崽子,存心气老夫是不是?”老尚书怒骂。

齐爵一把将那屏风高高举起:“你要是不答应,我就砸了它!”

老尚书眼睛又瞪大,看了看齐爵手中的东西,又看看屋内的宝贝,最终妥协:“随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反正没戏就是了,到时候别回来哭!哼!

齐爵死死握拳,看着老尚书:“爷爷!她明明是我的,她明明都已经答应我了,只因为我不够强势,结果将她弄丢了,我一定会将她夺回来,不管你答应不答应,她都是我唯一要的女人!”

话落将屏风放下,跪在地上对老尚书磕了一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老尚书怒意退去,欣慰长叹,有担当,明事理,终于算是长大了!罢了,由着他去吧,年轻人的事情,就得自己去解决!

老尚书走过去将彩瓷小屏风拿起,正准备小心的擦拭一下的时候,却看见屏风的一角被捏得陷下去一个坑,周围也有密密的裂痕,瞬间怒火上涌:“小兔崽子!给老夫滚回来!”

“铿!”最后彩瓷屏风还是没能躲过它的命运碎成了一地的渣……

翌日

很早的时候岳迟就来接阡妩从宫中的密道出宫,而夏寂宸只有一辆马车,一个叫做铁木的大块头侍卫驾车,马车外面也很扑通,当真是轻装从简。

阡妩一身简单的天蓝色裙装,一件薄薄的披风,还有一个静容为她收拾的小包裹,搓了搓有些凉的双手来到车边,夏寂宸伸出手:“上来吧!”

将手伸过去借着他的力道上车,然后才看见车内还有一个人,居然是好些日子没见的萧沉雪,有些意外:“萧太医!”

萧沉雪微微点头:“娘娘还是叫在下萧沉雪吧,出了宫门在下就不是太医了!”

“也好!”阡妩坐进去:“你们也叫我阡妩吧!”

萧沉雪并未深究这个名字,只应道:“嗯!”

夏寂宸却有些不满,阡妩可是她的真实名字,她居然毫不避讳的就告诉萧沉雪,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因为阡妩坐在他的身边,身子紧挨着他,甚至没有挣开他的手!

阡妩哪儿是没有挣开,而是不想做出失礼的动作,反正握着也不会少块肉,握着就握着吧!

马车加快速度往城门方向而去,阡妩起床气都还没散,没一会儿就靠在夏寂宸的肩头打起了盹,夏寂宸心疼她,也不管萧沉雪还在,直接让阡妩躺在他的腿上睡觉,一手帮她理着发丝,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