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国的神殿类似于钦天监一类,负责占扑国运,观测天象,不过与别的国家的术士修行之人不同,在曲国神殿的存在不单单只是隶属于皇帝的一个占扑机构,而是高于皇权的神权,以圣女为最高代言人,由祭祀长老掌管神殿,占扑、祭祀、预言,在曲国百姓中享受着比皇权更加高贵的待遇,绝对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

曲国的圣女是轮回传承,而非血脉,在上一代圣女死后,祭祀会从神那里得到旨意,知道下一位圣女所在,这就是一次轮回。

神殿的圣女并不需要保持处女之身,不过也应该不能私下生儿育女吧?而且还生的是一国皇储。而且她就不怕被她那些信徒灭了她么?

阡妩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据说圣女自知罪孽深重,这十年一直独居神殿禁地,每日斋戒素食,忍受幽禁严寒之苦,只求神能降罪与她,别因为她的罪孽而祸及天下万民以及……她的孩子!

当信徒冲向神殿要一个说法的时候,却见圣女衣着单薄跪于寒风之中向神告罪,她身影单薄,一身素衣,孤立冷寂。

当有人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淡淡看着夏国的方向,只说一句:我无悔!

不知道是因为爱上了夏帝无悔,还是因为生下了如今的夏帝无悔呢?

阡妩支头,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其实也算是一个有脑子的,虽然有些牵强,不过却挑不出错处;先是因为留言而让她置于风口浪尖万众唾骂,而后却打出一张苦情牌,让人看到她的悔意,还有作为一个母亲,被迫与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分开的凄凉。

若这件事情在一开始就爆出来,或许真的是万劫不复,可是此事已过去十二年之久,十年久居苦寒之地忏悔,一副菩萨心肠,实在是让人怒不起来,恐怕过不了多久便是对她的同情,甚至更加的尊敬她。

曲国的神权和皇权从建国初始就存在,至今已有两百多年,虽然共存,可是暗地里却是明争暗斗,没有一个皇帝会希望自己的国家由别人来主宰,所以神和所谓的天子可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和谐的。

然而在三十年前开始曲国的皇帝就发动过对神殿的反击,不过最后失败了,据说闹得整个曲国的百姓大反抗,说皇室亵渎神灵,神灵会降下天罚,也在那一年出现了瘟疫,更是让人对神殿深信不疑,以至于那发动那场变动的太子以身‘谢罪’,这才平息了曲国百姓的怒火。

虽然败了,却不代表这件事情真的就过去,皇室和神殿的积怨越积越深,已经到了不能共存的地步,只剩下一个时机让其爆发,那么这一次的事情,未免没有曲国皇室推波助澜,不过却被神殿的人圆去,甚至还让圣女又博得了天下人的同情,不知道算不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阡妩悠闲的喝着茶看着桌上密密的信封,那字体刚劲有力却锋芒不显,这天下也只要司徒风那样的心性之人才能写出这样的字,一天三四封,也难为司徒风一个堂堂正正的朝堂官员,结果居然被安排跑去做探子,真是委屈了呢!

司徒风死这步棋并不是阡妩安下的,而是夏寂宸突然察觉到曲国的不对,因此让司徒风去探探路,顺便也将这场小皇帝逼反摄政王的戏演落幕,却不想最后查出的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实在是令人吃惊,或许该说是惊喜啊!

阡妩盖上杯盖将杯子放下,看看窗外:“看来也是时候回去了!”唔,她都想澈儿了!

夏寂宸回来的时候阡妩还没有用膳,两人一起坐下,阡妩抬手摸摸他的脸:“累完这几日就好好休息一阵!”

夏寂宸捉住她的手,一个吻落在她手心:“我没事!”

阡妩微微一笑,然后不经意般道:“我准备明天回宫,近期应该会有大动作,我要回去收网!”

夏寂宸握住她的手微微收紧,然后松开,没什么大的情绪:“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阡妩摇头:“不必!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我是从你这里出去的啊?”

他倒是想呢!夏寂宸心中轻叹:“可是你一个人回去也太危险了!”

“炎落的手下他留了一半给我,都是一等一的杀手,我尽数带在路上,还怕没有保障?”

夏寂宸沉吟了一下,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并不确定,不过你这次要与他们正面对上,也先让你知道一些,上次那药人的事情我派人去查了,那制作药人的巫医一族早在几十年以前就已经销声匿迹,能找的地方都查过了,都没有巫医的痕迹,但是奇怪的是在曲国的神殿里却出现了一些神志不清,仿佛被人操控木偶一般的人,虽然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那些东西,但是你也得提防着点,巫族的巫术极为诡异,你与他们交手,一切小心才是!”

“原来还有这茬呢!”阡妩挑眉:“若是那药人是她们的人,倒也能解释为何要杀我了!”

夏寂宸声音微微一叹:“不仅仅是如此,当年先帝突然重病,不到半年就死去,他驾崩之时是六月三伏天,最是炎热的季节,可是他的尸身却七日不腐,服侍他的老太监死去了两个,剩下两个相继失踪,只找到一个外殿的太监才得知先帝不知何时开始服用一种名为龙胆的丹药,他偶然一次见到先帝发病,全身痉挛抽搐,还口吐血沫,后来大公公将龙胆送进去,喂先帝吃下之后先帝才缓解过来,不到一个时辰就生龙活虎,好像没有事情一样,因为有人无意中闯入进去最后都丢了性命,因此他惶恐不已,对这件事情不敢说一个字,因此才保住了性命,至于其他的,他也不知道!”

“虽然只是一面之词,可是我也有理由相信先帝的死因的蹊跷!”

“至于和夏君澈的关系,也许并非是假的,不过到底是怎么回事就不得而知!而换一个角度说,若是没有你的介入,如今的夏国还保持着两派分庭的局面,小皇帝没有实权,可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们也应该不会弄出这件事情,至少不会这么快暴露自己才是!”

阡妩勾唇:“若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岂不是很对不起我布下的局?”

“放心!我阡妩走遍天下,什么妖魔鬼怪没有见过?只要不是那玄乎有坑爹的神,其他的都能应付!”

夏寂宸看着她:“那你也得小心为上!”

阡妩凑过去在他脸上啄了一下:“我明白,我一定会好好的活着,因为我还没把你的儿子生出来呢,我阡妩向来一诺千金,可不会失信于人的!”

夏寂宸心中一暖:“那便好!”

夜晚自是一番烽火缠绵,直到精疲力竭方才罢休,虽然疲惫至极,不过夏寂宸却没有睡意,一只手轻轻的放在阡妩的肚子上,心中祈祷,若是这里能出现一个小生命该多好,这些日子一直缠绵,也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有了……

阡妩走的时候夏寂宸并没有相送,她也没有带多的人,只带上司徒柔,两人轻装从简秘密出发,以最快的速度往皇宫而去;虽然知道有人保护,可是却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保障,万一那药人杀手再次出现,那可就遭了。

从夏寂宸的封地到皇宫,正常赶路要半月的路程,快马加鞭也得九日十日左右,而阡妩和司徒柔几乎是日夜兼程,披星戴月的赶路,每天只歇息两三个时辰,吃的是干粮,一路狂奔,终于在跑死两匹马之后到达了皇城。

两人都是一脸的风霜,足足七天七夜,两人差点就交代在路上了,不过虽然疲惫,可是终于到了。

阡妩看着那巍峨耸立的城墙,以往只当这里是临时住的地方,可是这一次离开再归来,却不自觉的有那么一丝归属感,因为阿弟在这里,她唯一的亲人在这里!

两匹马一路奔向宫门,想要直接进宫,却不想被皇宫的守卫拦下了:“这里是皇宫,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阡妩声音微哑:“我是白菁月,我要见皇上!”

那守卫打量了阡妩一眼,一脸的不信:“皇后娘娘早已失踪,至今没有消息,你居然敢冒充皇后娘娘,可知该当何罪?”阡妩此刻只着了简单的素裳,头发随意的挽起,一脸的风尘和疲惫,实在是没有形象可言,也不怪人家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