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命印面前的城墙上,在青烟中,爬上来一个带着金钱鼠辫的建奴甲兵。那个建奴甲兵头盔已经不见踪影,脸上有三四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顺着数不清的伤口汩汩的流着,如同恶鬼。

王命印大吼一声,斜着一刀劈下,直接将那个建奴甲兵的脑袋削去一半。

“千总大人,又有几个建奴兵冲上城墙了!”

王命印见手榴弹无法完全消灭登城的建奴甲兵,一边带着家丁砍杀冲上城墙的建奴甲兵,一边大声喊道:“仍阎王桶!隔十步扔一个”。

得到命令,明军点燃阎王桶后一股脑的扔了下去。今日攻城的正蓝旗甲兵,昨日没有参加城门争夺战,由于某些不和谐的原因,也没人告诉他们堤防阎王桶。

根本不知道这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有什么威力,等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响起,这伙正蓝旗甲兵才发现大事不妙!

城墙下面没爬上云梯的建奴甲兵大部分被燃烧的黑油点燃,发疯一样四散逃命;爬在云梯上的建奴也好不到哪去,下面是一片火海,浓浓的黑烟向上涌来,头顶上是拿着各式刀枪的明军。

外围的建奴弓箭手被漫天黑烟遮挡住视线,失去了精准射击的优势,只能用耳朵听着前面强盗同伙一波接一波的惨叫声。

“张大人,建奴退兵了!杀的真他娘的痛快”

一脸焦黑的王命印兴冲冲的跑到张元芳面前汇报,却发现张元芳盯着建奴退却的方向,脸色阴沉。

“王千户,你说咱们能守住抚顺关吗?”

王命印朝城下看去,见抚顺关的军民正争先恐后的在砍建奴的首级,出动的人仿佛比刚才守城的人还要多,说道:“张大人,只要守城士兵和火器充足,建奴无论如何也打不下来抚顺关!”

张元芳拍了拍抚顺关厚重的城墙,说道“我刚才命人清点了下,抚顺关现在其他器械还算充足,但剩的手榴弹不到五百个,阎王桶只剩六十个!”

王命印微微楞了一下,说道:“大人,抚顺关易守难攻,只要将士众志成城,就一定能守住!”

张元芳叹了一口气,说道:“王千户,本官要你说实话,算上李永芳,抚顺关到底有多少能上场杀敌的军士?”

王命印道:“大人,真想听实话?”

张元芳朝王命印点了点头,说道:“王千总且说吧,本官绝不会追究今日任何守城将士的责任”

王命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

“张大人,抚顺关守备士兵本来额定有八千人,可上面历来只发给不到五千人的军饷,外加李永芳这些年来拼了命的喝兵血,军备荒废,士气低落。抚顺关里敢和建奴硬碰硬的也就不到五百人的家丁,其余几千多人仗着城墙还敢一战,要是在野外拉开架势,怕是抵挡不了多久”

张元芳扶起王命印道:“王千总今日杀敌甚为神勇,本官全看在眼里,等到建奴知难而退,我定要弹劾李永芳,到时候本官就保举你为抚顺关游击!”

王命印抬起头,刚要说感谢的话,张元芳又说道:“不过,王千总也要忍让一段时间,还不到弹劾李永芳的时候,现在,将士们还是齐心协力守住抚顺为重!”

正说话间,有个幕僚疾步走上城头,对张元芳说道:

“张大人,吏部刊文!”

“哦?快拿来!”张元芳急忙拿过刊文,只见上面写着短短几行字:

“急令,沈阳推官张元芳即日回吏部报到!”

张元芳拿着吏部刊文怅然无语。

当初他一腔热血主动请缨来到辽东,最近的战斗让他明白战争的残酷,能远离战场回到安稳的京师确实是最好的结果,但是离开一起奋战的将士们却有些不忍。

王命印上前看到了张元芳手中的刊文,抱拳说道:“张大人,既然吏部公文催促大人回京师,大人不必纠结,有末将在,抚顺丢不了”

张元芳看了看远方,道:“也罢,只要坚持几日,等到李永芳回援,抚顺关便安全了”

张元芳见王命印似乎还有话要说,便问道:“王将军还有何事?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