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宏重上大殿,文武百官跪下请皇帝息怒。

姜宏默默坐一会儿,我一点也不怒,我害怕,你们怕不?

边上司礼太监只得小声提醒:“皇上……”该说免礼了。

姜宏简单地说:“摄政王一定要带兵出征,那就去吧,能调多少调多少,爱调谁调谁,赢了庆功,输了砍头,看在她是皇亲的份上,就不灭门了。”

不少大臣都觉得最后一句很好笑,不过想到前半句就觉得,啧,这话听着不是味。

芙瑶恭恭敬敬地:“臣,谢主隆恩。”

马朝平轻叹一声:“陛下!”他倒想问一声,陛下你怎么气冲冲就走了,然后忽然同意了,他自己想想,觉得摄政王可能威胁他了。

但是,有什么用呢?他没有兵将来支持皇帝的勇气,而且,即使这位皇帝有足够的勇气,也未必有足够的智商和能力。是打是和,马朝平认为保存实力更重要,但是在其它事务上,他除了觉得芙瑶有野心之外,这位摄政王*果断,虽然朱晖多次称赞小王子明敏过人,到底年纪小,照马朝平看来,比他哥强,却未必强过摄政王。如今摄政王一意孤行,正常反对无效,皇帝受其胁迫,不足以恃,另择明主又不是他的愿意做的。他只得拱手道:“陛下,臣老迈愚钝,愿乞骸骨,避贤者路。”

姜宏抬起眼睛,看着马朝平,尽管有人说,马朝平接触过恭亲王,但是,相较其他人,他觉得老马还是比较可信的。或者,没有其他更可信的人。

姜宏笑笑,忽然想起以前读过的一句话,笑着背出来:“国家危难之时,乞骸骨,章朕之不德。”

马朝平抬头:“陛下!”

朱晖急道:“陛下,此正用人之时,不可让首相此时离职!”

姜宏想了想:“不过,你也劳累多年了,想活着回家看看吧?好吧,马相为国操劳多年,赐其良田百倾,衣锦还乡。”

马朝平愣了一会儿,活着回家?原来,皇上是明白自己处境的,或者,只是基于不同的信息,做出了不同的悄,我想,我们的判断可能是一样的,都是,无力回天了。如果想要势力平衡,皇上明显是应该同恭亲联合,但恭亲王上位的意愿明显比芙瑶要大。所以,这是一个很难保持的平衡,他也支持不下去,所以,怪不得皇帝放弃了,既然如此,他们都做出出样的判断,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不过,皇帝现在还可以活着放他走。却不知道,谁能活着放皇帝走。

马朝平觉得眼眶微湿,是因为败局已定,还是些微的感动?他不知道,只能拱手拜谢:“臣,谢主隆恩。”

朱晖急道:“陛下!”

芙瑶道:“朝政还赖马相主持,请陛下三思。”

姜宏挥挥手:“你看着办吧,调兵,找个新首相。”

芙瑶不过是提醒皇帝例行挽留,照说要员请辞,要三辞五让地客气一下。不过,不客气也没啥大不了的。皇帝下诏时好好夸一通也一样。毕竟眼前最重要的是速战速决。

芙瑶道:“臣举荐王宁正为副相,章相为副相多年,可以担首辅之职。”

未待其它人答话,姜宏已经点头:“准奏。”

朱晖措手不及:“陛下!这是……这岂能仓促决定!”

姜宏道:“还有什么,说吧,一起解决。”

芙瑶道:“我准备调十万大军支援南疆。”

姜宏道:“京城守卫决不能分出一半兵力!皇上身边不能无人守卫。”

芙瑶道:“我要五万就可以,余下的,从高丽调。”

朱晖想了想,一点兵不给是不可能的,南国号称五十万大军,你弄二十万去挡已经很节约了,从京城龙虎营分出五万来,不能算要的多,从高丽调兵,这事就有点意思了。道远路滑的,啥时候才能调来啊?不过那就不是我的问题了。

朱晖道:“五万的话,我尽快让兵部协调。”

芙瑶点头:“有劳,前线将士性命,有赖朱相。”

朱晖道:“为国尽力,理所应当。”

芙瑶回过头:“我再向陛下讨个人情吧,陈元帅按律当斩,准他戴罪立功,以全他一片爱国之心。”

朱晖问:“以后大将都可以爱国为借口抗令?”

芙瑶道:“只要不是借口,就可以。”

朱晖再问:“是不是借口由谁来定?”

芙瑶道:“只身进京,确有危及国本的要事!”

朱晖道:“国法现无这条,是先改国法,还是先……”

芙瑶道:“国家危难,可以从权,太平无事,必依法严处。”

朱晖沉默地看着她:“救一人不惜枉国法,摄政王慎之。”

芙瑶淡淡地:“是救国,国之不存,法之焉在?”

朱晖道:“法之不存,国以何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