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这才安下心来,既然两人都已无大碍,那么他当即下令火速打扫战场,并派出斥候,寻找可以扎营的地方以作修整,虽然杨再兴的亲随诚恳的请赵铭带着大军先到他们之前驻扎的县城内修整,但是赵铭出于出门再外一切小心的准则蜿蜒拒绝了。

待战场彻底打扫完毕,牺牲的战士遗体也都被收了回来之后,斥候也已经骑了快马赶回,找到了一处地势隐蔽险要的山谷适合大军扎营,赵铭跟李文摊开地图商量了片刻之后,也同意了斥候的建议,命令大军行进到山谷之中。

到底地方之后赵铭发现这里确实是个适合扎营的地方,而且经过了一天的大战,战士们已经相当疲累了,就再次下令扎营造饭,同时也安排了救治伤员和打探附件敌情的任务下去,当然,布楚和杨再兴的安全还是放在第一位的,为此在搭建帐篷的时候,特意将李文李武李胜三人的帐篷成品字性围拢住两人休养的帐篷,而两人的具体照料事宜也交由他们及何军医负责,其他人不得靠近。

至于赵铭本人则还要带着秦柱秦虎巡查营地,清点收货,也是忙碌的不可开交,布楚这个虽然被称之为卫家军的核心人物,其实平日里的工作量并不多,更多时候他是代表着卫家军的精神支柱,只要他还在,卫家军里就不会有人不安害怕,他这一睡,虽然只是虚弱的原因,但是之前关于他给杨再兴渡命的消息已经在军中传开了,所有的军士或是忙碌或是休息只时总是不自觉的看着那顶被三顶帐篷保护着的中军大帐,眼神里有敬仰有崇拜,甚至还有一丝狂热和畏惧….

一个人如果短时间内失去了大量的血液,那么不适感肯定会有的,只不过个人的体质不同,所能承受的限度也不同,布楚来到这个朝代后,每日跟着军士们一起训练,本身武艺也是出类拔萃之人,体魄自然不必多说,他昏睡的时间并不久,当夜色暗了下来之后,他起来匆匆喝一碗肉粥补充了些许体能,再强忍者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听完李文汇报这次的战果和战损,下达了几个简单的小命令之后,再次躺在床上休息了。

杨再兴昏昏沉沉的一直睡着,在他的意识里,并不知道自己重伤将死又被救了回来,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梦里的他依旧骑着战马手提长枪在敌军中纵横厮杀,这个梦很长很长,敌人好像无穷无尽一样怎么都杀不完,只有他身边的兄弟一个个的倒下,那种无力回天的感觉让他心口一阵阵的绞痛,恨不得死的是自己,一声惨叫传来,一个从他从军就一直跟着他的兄弟为了护住那面绣着岳字的大旗被七八把长刀捅进体内,临死前还犹自伸出手将战旗伸了出来,看着杨再兴的眼睛,杨再兴虎目含泪大吼一声,接过军旗别在自己的背上,喊了一句:“兄弟走好!哥哥等等就来!”再度冲进敌群,可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渐渐的感觉到体力不支,眼皮上像是压了几千几万斤一样,动作也越来越慢,他的敌人们好像也发现了这点,狞笑着向他冲来,杨再兴闭了闭眼睛,一滴豆大的泪滴划落,口中喃喃的念了一句..要死了吗?,可意料中的刀劈斧砍并没有到来,在梦中的他忽然感觉到一股热流从手腕处传来,洗礼着他的全身,失去的力量意识都在快速的恢复着,杨再兴猛地睁开了双眼,看着向他扑来的敌军再度冲了上去…..

这个梦很长,非常长,但也有结束的时候,当杨再兴终于砍杀掉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他才想起来,金兵们早在之前就被他们和突然出现的援军们打退了,自己,应该是死了吧….

杨再兴缓缓睁开眼睛,入眼的第一抹景色是绿色的,看起来很是模糊,他花了好一会时间才确定那是帐篷的顶端,为了看清楚一些到底是什么地方,他转了几下脑袋,可虚弱的身体不容他有太大的动作,一阵无力感伴随着疼痛传来,他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绑满了白色的纱布,疼痛感就是从哪些纱布下面传来。

不过杨再兴并不在乎这点伤痛,甚至还有些喜悦,还能痛,说明自己还活着….

适应了一会僵硬的身体,杨再兴才强撑着半坐了起来,这时他才看清楚这里确实是一个帐篷,帐篷里还不止他一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还有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一幅他从来没见过的沙盘边凝神思索着,少年表情专注,只是脸色似乎有些苍白,杨再兴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个少年人,他就觉得亲切,很亲切,就像亲兄弟之间那种血浓于水的那种亲切感。

“咳咳”杨再兴本想开口跟对方说句话打声招呼,但一开口似乎就牵动了身上的伤势,一阵剧烈的咳嗽,这阵咳嗽也惊醒了正在思考的布楚,扭头一看竟是杨再兴坐了起来,连忙大喜道:“杨将军醒了,太好了”一边说着,一边快走两步扶着床边的杨再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舒缓了两下。

外面负责把守的士兵听到动静,往里看了一眼,顿时也是大喜,连忙去请就在隔壁熬药的何军医过来。

“小兄弟见笑了,杨某无碍,还未请教小兄弟怎么称呼,此地又乃何处”杨再兴咳嗽了一阵,才舒缓了下来,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来,不过被布楚按住了,无奈只能抬着头虚弱的问道。

“唉,杨将军一人斩杀上百金兵,如此战绩,小弟闻之尚且敬佩不已,又何来取笑之意,小弟姓布名楚,恬任卫家军统领一职,杨将军放心,当日与贵军一起将金人打跑的正是我卫家军军士,此地也是我卫家军营内。”

布楚跟杨再兴做了一段自我介绍顺便也介绍了一下卫家军,随后又将杨再兴在战斗结束之后昏迷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只是把自己给杨再兴输血的这段带过了,只是说他当时伤重,不适合赶路,只得暂时在这山谷之中驻扎下来。

布楚的话语简单透彻,充分的表达了自己对杨再兴一部仅凭三百多人与上万金兵交锋,直接杀死的金兵多达一千多人的敬佩之意,对卫家军的后来出现击溃金兵并没有仔细的说起,但杨再兴是什么人,联合布楚的话语加上自己昏迷之前的记忆一联想,就大概了解了情况,

虽然身子站立还是有些困难,依旧坐在床上认认真真的一抱拳冲布楚说道:“布将军救命之恩,杨某铭记于心。”

古人重情,讲究有恩必报,杨再兴有这样的表现也在布楚的意料之中,他只是笑了笑,跟杨再兴说了几句类似同为宋人,驱逐金人乃是分内之事,更何况相救同胞,让杨再兴不必挂怀,两人还打算细聊些当日战场之上的事,营帐外忽然想起一阵阵嘈杂的脚步声,细声听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夹杂在脚步声之中的啜泣声,只是这啜泣声并不怎么悲伤,反而显得喜悦。